“我知道的也许不过是真实的沧海一粟,但已经超出常识领域太多了。”
杜拉轻柔地说着,解开上衣。
他的动作异常柔缓,但裸露的真相却教人倒吸一口凉气:苍白得近乎半透明的胸前有一道自左肩开始至右肾结束劈裂整个胸膛的刀疤,结疤处红色的肉滚出,带着尚未散去的狰狞。
“这是‘希兰’计划结束后清扫者留给我的纪念品,但我没死。”
“是的,我知道你为什么不死。”
雷伸手温柔地抚摸着杜拉胸前的伤疤,在指尖滑到接近心脏时,指甲突然伸长变硬露出钢铁的青灰色,轻易便刺入红肉中。
没有血。
能够撕裂骨骼的锐爪拔出,胸前立刻多了一个洞,但是伤口处没有一滴血涌出,半透明的浅粉色黏液缓慢地溢出,将伤疤慢慢的修补。
“什么时候开始的?”他问。
“从我偷了不该偷的东西以后,就这样了。当时……‘希兰’计划所有的研究员都有义务为实验献出自己的鲜血,我们将各种生物的血兑入营养液中,供养培养皿中不知来历的胎儿们……”
“你偷了——”
雷反问着,对此,杜拉的回答异常坦然。
“我偷了六百六十六号试验品的组织细胞。”
雷愣了一下,显然即使是他也没想到杜拉竟是这样的情况。
“你没死,真是个奇迹。”
“确实是个奇迹,那时候的我被疯狂的欲望蛊惑,利用给试验品更换培养液的机会,打开阀门,将充满液态氧的培养液放空,然后捏着那软塌塌的身体,割了约莫指甲片大的一块表皮组织。”
“你很大胆。”
雷的声音很平静,但是言辞间有少许的激赏。
“但是将偷盗的东西带走却是个大难题。‘希兰’计划在研究所内也是最高级别的机密,也许不等我找到带出样品的机会,细胞就已经死去。所以我在得到样品之后,立刻用同一把手术刀划破胸肌,把它缝进去。作为医学院首席,我向来擅长解剖。”
“收回前言,你是个疯子。”
“执着其实只是疯子的另一个称呼。当时的我执着于‘知道’本身,我自以为是,以为自己注定会成为世界的神,我追求着‘知道’,明知道再这样下去或许会变成怪物,却抱着殉难者的傲慢心态拒绝抽身。那时的我自诩古代哲人的气质,知识的海洋就在我面前,我理所当然地选择跳下去,以被它淹死为荣。”
杜拉苦涩地笑着,将深藏内心的秘密一口气吐出的感觉是如此的舒爽。
“这是一场豪赌,没有办法回头的豪赌。我不知道它将给我带来什么,但既然是最高等级的秘密,就算被它杀了也值得的。幸运的是,我赌赢了。从此踏入了新的境界。”
说到这里,杜拉的眼中划过稍纵即逝的悔意。
豪赌的结果,就是变成这不死不活的怪物。他终究还是后悔了,当他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什么的时候,他后悔了。
“痛苦吗?”
雷柔和地说着,杜拉摇了摇头。
“不知道。当我终于有机会仔细研究带出来的组织细胞时,它却不见了,它溶解了,成为我的身体的一部分。当时我很害怕,又异常亢奋,我本能地意识到,某个伟大的发现将被我独占。接下来的日子,只要进入实验室我就高度紧张,我惶惶不安,生怕表现出任何异状。虽说是最高机密的执行者,其实关于培养皿中的东西我也是一无所知。我不知道它们的来历,不知道它们究竟是什么东西。实验只是不断地重复着培养,无止尽地培养,筛选,淘汰。很快,研究室里只剩下不足十个胚胎了。”
“而你——”
第六十七章 真相(下)
“而你——”
“没有任何异变。刚开始的时候我担心我会被细胞同化,便成浸在培养皿中的软体怪物,但是半年下来什么都没有发生。这时实验也进入了最后阶段,六成研究员被遣散,当然我们都知道‘遣散’不过是掩人耳目的说法,他们全都死了,为了国家的安全,所有参与实验的人都要死。可惜即使早就知道试验成功之日也将是我们的祭日,实验室里的人却没有一个感到害怕。这种感情,或许就是‘朝闻道,夕死可矣!’吧!”
“一句古东方的谚语。”杜拉补充着。
“但你背叛了他们的‘道’。”
杜拉垂下了头。
“是的,我是可耻的叛徒。当时实验进行到最后阶段,依照指挥,我们将最后的八个胚胎全部集中在一个皿器中,三天后,培养皿里只剩下一团半透明的胶状物,随后直接隶属于‘伊西斯’女王的卫队出现,带走了这团胶状物,并处死了所有的人!也是从那时起,我终于知道我偷到的是什么,是生命,无穷无尽的生命。”
杜拉的嘴角裂出一个笑,牙肉像坏掉的石榴,血红,层次不齐。
“他们没有把你解剖掉?”
雷好奇地问着,杜拉于是笑得更加怪异。
“他们当然想把我切成一片片的,可是他们的主子留下了我的躯体,他要我拖着这付残缺不死的身体在研究院里继续活下去。我知道他的目的,当那片组织融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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