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到这里突然意识到不对劲儿;面颊上那副闲话家常的轻松神态顷刻间荡然无存。
和龄“啪”地扔下泊熹的手,手脚并用地从他身上爬下来,途中脚丫子乱踩一气手忙脚乱,仿佛磕碰到了他身上一些重要部位… ;…
不过其实和龄也是一知半解,她臊得整张脸通红,缩在棉被边边里看他,两只眼睛幽亮幽亮的。
泊熹气息紊乱,转过脸的一刹那脸上的神采让和龄觉得十分陌生。他又把头转回去,阖上眼睛压□体里涌起的燥热。
静谧中,泊熹睁开眼睛望着屋顶,话是对和龄说的,“一定要跟着我?不怕我拿你做人质么。”
和龄怔了怔,似乎没有深刻去思索他这句话里潜藏的涵义,顽笑似的答道:“我愿意的,一辈子给你做人质好不好。”
接着两人就都不说话了,陷入诡异的静谧里。
床边小几上那只耗子也早就不知所踪。
和龄忽然咀嚼出他的意思来,惊骇道:“你仍旧不放弃?”她整个人坐了起来,被子里的热气都散去了,急道:“以卵击石的道理难道还要我来告诉你,你也明知我姬氏并非真正意义上同你有血仇,既然是这样,何必还非要往死胡同里走,你便果真一点都不在意我们的将来么?”
泊熹一边唇角依稀向上吊了吊,像极了嗤笑,语音上扬,“我们的将来?”
和龄呆住了,木木地看着他,不理解他这样的反应。
泊熹下床自行穿衣,也不用人伺候,很快便穿戴齐整。她昨夜为他涂的药效果当真是极好的,伤口都有愈合的迹象,也不那么刺痛了。
“还不起床么。”
他回过身看她,手却按在自己的脖颈之上,那道顾盼朝留下的鞭痕不平整的触感,让他嘴角奇异地略略上挑,笑容和熙得叫人悚然。
和龄人是埋在被子里一动不动,脑海里却连轴转,拼命思忖泊熹究竟是什么意思,她还是很在意他对他们未来那种没有期许的颓然态度,另外,她意外地觉得他应该是真的原谅自己了,且他原谅她的时间比她意识到的要早的多。
只是…为什么还是有种看不透的泊熹的感觉呢… ;…
农家小院里响起公鸡亮嗓子的叫声,起初是一只,跟着此起彼伏四处都响起了“喔喔喔”的鸡叫声。泊熹蹙了蹙眉,可能是嫌吵,须臾他俯身到床畔面向和龄,轻声道:“发什么怔,莫非要我伺候你起床?”
她盯着他放大的俊颜还未来得及作出反应,他的手已探进了被窝里,和龄只觉脚踝一紧,紧接着就被泊熹拽了出来,他是掌握着分寸的,拽的不是很用力,只是将她拖到了床边罢了。
冷不丁离了暖和的被窝,和龄打了个寒颤,叫她意外的是,泊熹竟然体贴地握住她的双手帮她暖了暖,“才起床是要冷些的,一会子就好了。”
和龄不在状态里,讷讷地点头。
尔后,他拿过和龄的男式外袍示意她抬手,她真就照他说的做了,后知后觉才发现他这是在帮她穿、衣、服———
泊熹仿佛乐在其中,他又从随行的包袱里拿出一双新的布袜,托起她玉白的脚套了上去,等穿戴齐了和龄站定在屋子正中的时候还有点云里雾里。
泊熹怎的突然对她好得这么,诡异?
她用古怪的目光扫视他,眼睁睁看着泊熹出去打了水回来,两人便一先一后刷牙净面不在话下。等都收拾停当了,和龄忍不住道:“泊熹,你有没有觉得…你今儿对我特别不同?”
“哪里不同。”泊熹用抿子为她把鬓角的碎发抿回发冠里,神色淡淡的,神游天际一般。
和龄鞋跟在地上蹭了蹭,咬咬唇道:“你对我比昨天好多了,好像… ;…好像比上个月一路背我上山还要好… ;…!”
好得人心里发慌,总觉得他隐藏了什么。
泊熹破天荒地捏了捏和龄软糯糯的脸颊,把她吓得向后一退,然后听见他慢悠悠地道:“我昔日…亦有几个妹妹,”他笑了笑,“若是安然长大的话,约莫就如同和龄这般了,与你是相仿的年纪。”
听他说起过去,和龄有些笑不出来,附和着乖巧地点点脑袋,小鸡啄米似的,“你想家人了呀———”
泊熹缄默不语,负手而立。
修长的手指再一次抚在了他脖子上从衣领里蔓延出的伤痕上。
她瞧不清他的神情,视线只能追随着他的手指,定格在那道扭曲的伤痕上,心中无端升起一缕缕忐忑。
泊熹微一哂,倏地牛头不对马嘴地道:“你哥哥虽说与你数年未见,我瞧着,他待你倒十分上心。”他终于不再抚摩颈项上那道伤痕,然眸中却掠过一线杀意,转瞬之间没入沉甸甸的黑眸里。
说起这个,和龄不知道怎么接口,踌躇着走上前道:“哥哥待我是很好的,从小时候起就最是关照我。这回我能从皇宫里出去也是因为借口在哥哥府上小住,”她顿了顿,觑着他的面色,“只怕这时候,哥哥已经知道我不在了。”
“会后悔么,”泊熹挑起了眉梢,俊美的面孔上一时竟露出几分亦正亦邪的韵致,“换做我是他,不惜一切代价,也定是要寻过来的。”
*****
和龄料想的不错,盼朝确实得知了妹妹失踪的消息。
他前一夜晚间回府,按常态是先进了书房。自己常用的地方稍有变化便会有所察觉。
他很快就察觉出不对劲,在太师椅上坐下,盼朝伸手就去打开了最底下的抽屉,再来便是发现里头小匣子里的令牌不翼而飞!
紧接着便是听底下人报说念绣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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