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她挺得有些僵硬的背脊,嘲讽地笑笑。学历史的有如何?历史上记载的事情并不一定就是真的。何况,普通学历史的是完全搞不清楚康熙四十八年有啥屁事的,因为史学并非帝王将相之家史。
傍晚,我带着三个孩子用膳,外面忽然下起了大雨。
我冷哼了一声,搞什么,连老天都要装神弄鬼的,非要在今天渲染个什么悲凉的气氛?
山珍海味我吃起来却如同嚼蜡,一直在想康熙听了我的话到底会有什么举措。他是想顺从我所说的“历史的轨迹”,还是察觉了我所使用的小伎俩?更可怕的是,他有没有可能为了试探我而提出这个问题?或许他早就从淑慧那里知道了一切?毕竟,在这个时代知道未来的人不止我一个。但是,蓉玥为了改变历史是不会说真话的,良妃和康熙心有芥蒂,他更不会相信她的话。淑慧……我突然意识到康熙信或不信并不是取决于我们,而是看他对四阿哥或者对十四谁的信任度多一些。
我的脑子越来越乱。于是我放下碗筷想去睡觉,却只是抱着被子,根本睡不着。
我想十四,想他陪在我身边。
于是,我竟是执念般的,简单收拾了番便乘上了通往皇宫的马车。
结束
马车到了宫门口后便缓缓停下,我独身一人撑伞走下,看了眼旁边领路的一个小太监,有些不好意思地对他笑笑。
“十四福晋,还是奴才来为您称伞吧!”他唯唯诺诺地说,神色略微有些慌张。我知道他是怕被人看见他没给主子称伞,于是我尽量让自己的神色看起来温和些。“我们两个人分别打伞,谁也淋不着,挺好的。你莫不是想淋湿我?”
他连忙声称不敢,沉默了会儿,忍不住问我:“十四福晋,您这大晚上的,进宫……”我有点儿窘迫地撇撇嘴,是呃,大晚上的下着大雨,一个皇子福晋不老实呆在府里一个人进宫做什么。没办法,我只得撒点小谎了:“府里的四阿哥病了……我来通知十四阿哥一声。”我这样的解释显然有点不合理,孩子病了是常事,不是大病都没必要进宫通知的。况且我这个做额娘的应该守在孩子身边,派个下人来通知,自己进宫,着实说不过去。还好这位年轻的小太监没再多问什么,只是说:“十四贝勒和雍亲王爷正在乾清宫。”
我愣了一下,理顺了呼吸走向乾清宫。夜晚的紫禁城显得格外阴郁,似乎正有无数厉鬼在黑暗中游走着。我没由来地打了个哆嗦,觉得有一股阴气袭来,心中略有些害怕,于是便加快了脚步。
大约走到了乾清宫的大殿外,我忽然看见前面有个模糊的人影,身着阿哥的服饰。我眼前忽然一热,丢开伞跑上前去,死死抱住他。
“我想你。”我把头埋入他的怀中,却发觉似乎有些不对。这个怀抱……没有温度。
我尴尬地松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便索性低着头什么都不说。突然想起刚才引路的那个小太监,转过头去看,却发现早已经没了人影。
最后还是他先开的口,神色淡漠却又不显得十分疏远。“弟妹,这几月来还好吗?如昔……小琪琪过得怎么样?”
我又低下头,闷闷地说:“我和琪琪都好……”
“嗯,那我们进去吧。皇阿玛让我在这儿等你。十四弟也在里面。”他不着痕迹地与我拉开了距离。
我吓了一跳,奇怪地问:“我是突然要进宫的,皇阿玛怎么知道我要来?”
“我也不知道,”他轻轻地摇了摇头,眼中露出一丝不解的神色,“刚才……二哥刚走。”
我两腿突然像灌了铅一般沉重,再也走不动一步。我不是惊讶胤礽刚从这里离开,而是四阿哥的话……
二哥?
尽管他们是兄弟,平日里,这些阿哥们是不能与太子兄弟相称的。
这么说……
今天日康熙五十一年九月三十日,历史上真正废太子的日子。
“二哥?难道……”我咬住牙,颤声问道。
“刚才,皇阿玛与我和十四弟正在商议折子,二哥突然哭着跑进来,请求皇阿玛谅解……但是皇阿玛一怒之下,急诏史官,竟然……竟然再次废除了太子!”听着他无比心痛和略带犹豫的声音,我冷不丁转过头看向他秋日深潭一般的眼睛,企图看出一丝幸灾乐祸,却只是徒劳。他的样子的确很悲伤。难道他真的是个友爱兄弟的人?呵,我不信。看他即位后对兄弟们的所作所为,就该知道他的本性了。
我得知了结果冷静下来之后,也只能平静地告诉自己:历史已经无从改变了!
我迈着大步,走进并不陌生的东暖阁。
十四正和康熙站在窗边,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我向康熙请安过后,他叫十四和四阿哥先出去等我。等他们走了不短的时间,他才哑声说:“是朕心急了。”
我苦涩地笑道:“不,是命啊。”
我把真相告诉了他,他神色一滞,转眼却又释然地笑笑:“你是个好孩子。朕,知道……十四是最像朕的孩子,也是朕最喜欢的孩子。因此,这个位子,”他转身指向龙椅,“朕不能给他,梦儿,你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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