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儿,咬人的人其实最疼,这话我一直都想告诉你,可是你从不给我机会。
后面的字有些歪斜,看起来写得人当时的动作应该很艰难。
钟离莲默默地从金云溪手里接了那张信纸,放在宫灯上引燃,眼看着信纸慢慢化成灰烬飘散在风里,她止住了哭泣。笑得有些遥远。她始终没问尤阔和尤穆图的死因。只是那么微笑着,笑得金云溪感觉有些孤单,她其实不想告诉她,永远都不想告诉她这件事。每个人生存下来的信念都很简单,简单地就只为了那么一两件事,钟离地更简单,简单到不容任何事来打扰她地一切,“钟离……还有我……”她不知道要怎么去安慰她。
“云溪……我突然发现一个道理。”坐到床前,拨开金云溪额前的碎发,“人最想躲避的可能就是他最想要的。他最想要的却未必就是他最想要的。”用手指堵住金云溪的唇角,“嘘,不要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让我回魏国去看看他对吗?你把丛丛派回金国,又让我回魏国。你觉得我会不知道你想做什么吗?你想趁我们离开了再动手,这样即使失败了也不用拿我们的性命去换平安。”给她拉好被子。“你知不知道你做错了?你现在是皇帝,不是金云溪,我们是你的臣子,不是你的姐妹。”
“钟离……你总是自作聪明。”低下眼,眼睛有点涩。
“对。我一直都是这样。可是这一次我敢肯定我没有,你我都知道这场内乱不会那么简单,肯定有人在后面操纵着。这是南岳地一道坎,过去了奇#書*网收集整理,此后的路就会容易许多,过不去很可能就是翻江倒海,我们一定要过去。”攥住她的双手,“所以就一定要有人先行,这人不是你,不是华黎,也不是丛丛。”捂住金云溪的双眼,“不要让我看见你的眼泪,如果连你都哭了,外面那些人还能靠谁?你跟我不一样,你比我坚强。”
“钟离……”眼泪从她的指缝中溢出,“我们可以……”
“我们不可以,他们现在只是说清君侧,不是反女帝,难道你要他们找到一个可以讨伐你地借口吗?你知道的,他们正等着你动手。”
此时,岳北南恰好走到门口,他刚回来,听说母亲病了,本想来看她,正奇怪怎么没有侍女在门外伺候呢,却听见屋里有人抽泣,这还是他第一次听母亲哭得这么伤心,他知道此时不能进去,却又不放心,于是矗立到门侧。
“你该为我高兴才是,以后省得跟你们一起挨骂了。”用手背试了一下金云溪地额头,“烫得更厉害了,我还是去把御医找来,省得他因‘误诊’受罚。”起身想往外走,金云溪却抓了她的衣襟,“云溪,松手,这是我的选择。”
“我错了!”她不应该告诉她尤家的事。
“我跟丛丛其实都考虑到了那个最坏的结局,只不过我比她幸 运……云溪,我地梦想实现了,现在才发现,有地梦想一旦实现了,心也就空了。”
金云溪连续咳嗽了几声,头烧得有些昏沉,只觉得钟离的背影越来越模糊,越来越远……
岳北南挡到钟离莲的身前,虽然他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他觉得不能让姨娘离开。
“这么久没见,又长高了。”踮起脚摸了一把他地头顶,“好好保护你的母亲,做个好男人,这是姨娘教给你的最后一样东西。”拍拍他的肩膀,给了他一个灿笑,“明天见。”
岳北南错愕地望着姨娘被宫灯拖长的影子,突然觉得有些失落,心里的某个部位像是突然被人搬空了,他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人的第六感有时非常的精准,准得让人痛恨!这才是姨娘教给他的最后一样东西!
第三卷逐鹿 七十一 内乱 二
军仗恃着金云溪不会牺牲钟离莲等一干人的性命,更 恐,尤其在原高国地区更是嚣张,南岳建国时间尚短,民心本就不稳,加之金云溪又是位女帝,稍有差池小则失城池丢疆土,大则倾国,她迟迟不肯出兵镇压就是怕万一走错一步,将会满盘皆输,但坐等又不是个办法,这种事不可姑息,要果断采取措施,否则一旦让叛军势力增大将会更难处理。可一旦出手镇压就要背上失民心的危险,百姓们可不会管你是不是为了什么长远计划,残民者就是暴君,这个罪名对于初登大宝的金云溪来说太危险,一旦得到了这个头衔,南岳可能会陷入另一场危机之中,因此出手与不出手的结果都很难料。
钟离莲果断决定一切由她承担,舍车保帅,力图将颓势扭转过来,金云溪无法阻止她,她知道此刻没人能阻止的了她,当她来跟她辞行 时,两人出乎意料的都是满脸笑容。
“听说庄妃当年给你摆了一盘棋?”手指沿着棋盘上的纹路滑行,“我也想学她一样,可惜棋术始终没你好。”手指停在棋盘中央,抬 头,“突然好想南雪的腌梅子,不知道能不能遇上她。”
“想让我嫉妒吗?”将装棋子的坛子递给她,“要吗?”
摇头,“别太委屈自己了。”意味深长,“这世上最让我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其实你最要强,最任性,也最迷茫。”手覆到她的手背 上。“你的路还很长。好好想想要怎么走下去,一个人走下去。”
她说得不错,她其实是几个人中最迷茫的一个,未来太多地不确定让她迷失了自己,即便她假装镇定,可对于未来,她仍然是个怯懦者,她放不下对过去地眷恋,放不下尉迟尊的爱,放不下身边的几个姐妹。放不下故国,放不下以前所有的回忆,她以为自己逃脱了父母的影响,如今才体会到自己并没有想像中那么超脱,潜意识里,她依然向往父母那般的爱情。与姐姐相比,姐姐是个诚实的人。而她却是个伪君子,她隐藏了一切的眷恋,实际上,她才是最眷恋过去的那个人。
“云溪,你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继续向前走。一个是等着别人来毁灭。没人能同情你,也没人敢,这条路注定要你自己走。没有同路 人。你迟早要改变,不愿意也要变,变成尉迟尊、你哥哥那样的人,甚至比他们还要强。”低头浅笑,“我是个胆小鬼,我不想见到那样地 你,云溪……对不起,我不能再陪你走下去了。你再也不需要朋友了,你必须学会怎么去面对孤独,真正的孤独。”松开她的手,站起身。
“钟离……”慢慢站起身,“真到了那一天,你们还会当我是朋友吗?”
背过身,慢慢向外走,“到时也许你还有别的选择。”
倚在雕龙红漆柱上,咬唇惨笑,这就是她的结局,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她而去,都说是为了她好,可谁知道看着别人背影地那种感觉更加可怕,比死都可怕。她想用力抓紧钟离的手不让她离开,可她不能,只能任由她离开自己,双手抠住龙柱,指甲陷如木漆之中。
钟离莲再也没有回头,走得毅然绝然,她要用生命让金云溪彻底蜕变,而不是总纠缠在人情地旋涡之中,以后的她再也不需要朋友了?那她就做她一生一世的朋友,她要让她知道叫钟离莲的女人永远都是金云溪的朋友,一生一世地,正因为是朋友,她才要帮她,才知道她最需要什么。
“钟离莲,你他妈地是个大混蛋!”这是尉迟华黎送给钟离莲的最后一句话,她不能理解,更不想去理解所谓的国家大计,明明大家都熬到了这个份上,为什么不能一起同享富贵呢?为什么他妈地要为了那几个叛军变成这样?
“你始终是最幸福的那个。”钟离莲笑着回应她的辱骂,“来,再捏一下我的耳朵,这么多年都被你捏习惯了。”拨开头发,伸头过去,却被尉迟华黎一手推了出去。
“你听着,我是不会帮你收尸的!绝对不会,你这个混蛋,混 蛋!”一掌挥到钟离的肩膀上,打得她一个趔俎,她却依然微笑如初。
“华黎,永远不要放弃她,也不要离开她,这对你们两人都好。”这个“她”指得自然是金云溪,“即便以后她可能会有些不一样。”
尉迟华黎从一开始就想得比她们俩少,也没试图去跟上她们的思 维,她总是毫不怀疑地相信她们的抉择,可今天她却疑惑了,她们当年的目标只不过是能好好地活下去而已,怎么到了如今却成了这个样子?既然结局已经成了现在这样,她作为其中之一的她为什么不能提出些异议?她为什么还要继续听她们的摆布?她也有发表自己意见的权利, 对,她有这权利!
她用三军统帅的身份下了一个命令——不许钟离莲的马车出城,接着她飞马去了皇城,她要跟蚊子婆讨个人情,她可以保证这是她最后一个要求,她要苍蝇婆好好活下来,要不让她出使到叛军那儿也行,若是她去了,就算死她也能拉个垫被的,苍蝇婆手无缚鸡之力,不是请等着被人杀吗?
“大帅,皇上有旨,不许任何人打扰——”几个侍女根本
没说完就被尉迟华黎给推了老远,“大帅——”只能 一路小跑。
大殿门被她一脚踹了两开,金云溪正奋笔疾书,门被踢开她一眼也没看,几个殿前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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