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水暖好时光。这日央姬趴在雕栏上,看池中鲤鱼游来游去。
自春搜回到宫府已有一个月。五姬都有些意懒,暗地里各自琢磨。
央姬乏力的泼了一把鱼粮,暗自叹息还是这鱼儿自由自在的好,又叹息快活的委实太傻,若没人留意能活活把自个撑死。
就在这时,海棠匆匆过来,身后还有两个宫装婢女。
海棠倨傲道:“你们且在这等着,我去与央姬说,央姬可是小千岁的爱姬,可不是你们想请便请的!”
这两个婢女都是伺候十皇子的,虽说十皇子是得庆元帝的意的,奈何十皇子身后无一倚仗,又才年幼七岁,这背后的猫腻自不用多说。连带着婢女也唯唯诺诺起来。
一婢女细声道:“那就有劳海棠姐姐了。”
央姬今日穿的极淡,蒲公英色缠花流云的对襟大袖罗衣和常青藤雪罗襦裙,整个人弯腰搭在雕栏上,弱如蒲公英随风摇曳,又如藤蔓妖娆。鞋头珍珠颤颤的,分外生动。
两个婢女远在五丈外,探头探脑的望着。
央姬就知道海棠来定是有事,直接问道:“何事让海棠姐姐亲自过来一趟?”
海棠最是不喜她这声假心假意的姐姐之称,蹙眉道:“央姑娘乃千岁爱姬,海棠可当不起。”
又是这句当不起,央姬无视,“有话直说吧。”
海棠道:“十皇子差人来请央姑娘去宫里坐坐。这人都在等着呢,央姑娘要是身子不爽,海棠这就回了去。”
海棠暗指,央姬可借身子不爽为由。
海棠表面好意,眉眼格外讥诮。央姬是识时务的人,对于这种挑衅和激将自动无视。
然,许广一死,十皇子怕是与宫容结下了梁子,这十皇子可是由庄皇后亲自抚养,一个七岁的孩子找上她了,其中实在不得不教人深思!
自然,央姬下了主意:“这身子是越不动越不爽,去宫中走走说不准就好了。”
海棠跟在央姬身后,走了几步,终是忍不住,大步跟上,在央姬耳边小声道:“央姑娘切记,不要近十皇子的身,更不要碰着十皇子。”
央姬蹙眉,轻轻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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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皇后所居东宫。
婢女没带央姬进正门,而是从侧门沿着回廊进了园子。婢女送至,便下去了。
央姬目光所掠之处,郁郁葱葱,繁花盎然,花草株株被修的精巧。
园中有一华贵碧袍孩童,袍子显大,整个人瘦的紧,面无血色,澄黑的大眼睛嵌在苍白的脸上尤显突兀。不怪庆元帝喜爱他,比起太子和七皇子,他的长相更像庆元帝,浓眉英气。
央姬保持福身的姿态:“央姬见过十殿下。”
十皇子耿珩的眸子定在央姬身上,瞳孔里是毫不掩饰的忧伤,浓郁的让央姬喘不过气来。
十皇子没允她起身,她垂首暗忖,这十皇子只有许广这一个亲舅舅,这才悲伤过度了吧。
十皇子硬邦邦道:“给本殿下跪下,一直跪着,跪到本殿下解气为止!”话语里的怒气毫不掩饰。
央姬不仅不跪,反而站直了身子。“央姬无罪,央姬出身卑微,殿下若是不解气尽管用别的法子,横着姬女命贱,然,让央姬认罪是死难从命。”
央姬一直察言观色,这个十皇子不像滥杀无辜之人,相反眉眼之中被哀伤和孤单充斥,话虽硬邦邦,“跪到解气为止”,可见他并无杀机。
央姬在反咬一口,一句“横着姬女命贱”让十皇子的手抖了下。
这句话显然击中了他的心坎!
十年前,庆元帝耿尧便疏美色迷修仙,却不想倒是迷恋一个美人,此美人是从教坊司出来的宫人,后宫人有孕封为兰昭仪,诞下十皇子耿珩。
教坊司出来的宫人不比姬女金贵到多少,十皇子在意这个亲舅舅,自是对自个的亲母惦记不忘。央姬同兰昭仪一样身份卑微,将心比心,十皇子也会耐着兴致听她讲。
再加上央姬一言视死如归状,更是撇清许广之死,如此一来十皇子更要刨根问底了。
十皇子在玉阶上坐下,也没了之前的气势,“信口开河谁都会,你倒是说说舅舅的死如何跟你无关了!”
怎么可能无关?
央姬坦然道:“殿下相信天理报应吗?那夜许大人喝醉了,对央姬穷追不舍,央姬无法,便闯进了西林。许是上天看央姬还有活头吧,央姬被绊倒侥幸逃生。央姬和许大人的命当时都在上天手上,由上天来决定。”
十皇子一下子就听出她的言外之意,许广做了多少坏事玷污了多少女子,许广的名声谁人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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