藕臂张开,寒风从薄透浅绛云丝宽袖中灌入,仿佛再过一刻,冷汗便能结成冰。
他转身已将眸中的无奈掩去,冷淡道:“你若不自己起来,我便走了。”
他就像脉脉冷清的深潭,她一颗接一颗的往潭里扔石子,偏偏惊不起丝毫涟漪。
她只得一次次的破釜沉舟,纵身跃入潭中。
他一点点的回响,她都感激涕零这份难得。
她扬起赤、裸的双足,脚心呈给他看。委屈道:“千岁……央儿脚疼……”
本就伤筋动骨的双足,哪经得起踩在石子路上蹴鞠?脚心有锐利的石子割破的血痕,还有遍布凄惨的红肿。
七尺玉立、琼姿玉骨,白衣不动、宽袖生风。他侧身仰项望月。几不可闻的叹息,仿若是风打上他这张胚白釉清的瓷器的余音。
他大步走了过来,以优雅的姿势蹲下身,左手臂环上她的腰背,右手臂进入她膝盖下的胫骨结节。
腾在空中才发现自己已被拦腰抱起,她的脸上、脖颈和酥胸上仿若忽然绽放的花卉,一片红艳艳。
一只藕臂从他的咯吱里穿到背后,另一只藕臂环上他的脖颈。她蜷缩在他的怀里,只感受到一片冰冷,却喜极而泣。
涕泪涟涟,蹭的他白衣的胸口湿了一片,他身躯僵冷,紧贴着他胸膛的脸颊却仿佛受到他心跳的余震。
她语无伦次:“千岁,央儿脏着你的衣裳了……央儿帮你洗好吗?”
他只道:“无妨。”
他把她一路抱进了小厨房,放在花梨木大椅上。又搬了火盆过来,往里面丢了银炭。她伸出手就着火盆取暖。
他理所当然般的做着这一切,白衣却纤尘不染。随后他揭开灶上的锅盖,舀了水进去,便钻到灶台后面烧起火来。
她局促的要起身,只听他冷淡的声音道:“央姑娘这脚不能沾地。”
她难受道:“千岁,这些我来做,好吗?”
他只道:“无妨。”
她嗫嚅道:“都说君子远庖厨……”
话还未尽,她的脸便煞白起来。只听噼里啪啦的柴火声中,一声似有似无的叹息传来:“且不说我是阉人之子,就我这样,当得起君子二字吗?”
水至沸腾,舀了些到木盆里,又添了些凉水,他光洁如玉的葱指伸了进去,试探了下水温,端到她的脚边。
还带着水温的五指一把抓住她纤细的脚踝。她不知所措,眼泪一颗接一颗的往下掉。
小腿企图往后缩着,却拗不住他的不容置疑的力量。
他蹲在她的面前,平静的看着她。
她哽咽的泪眼朦胧。哀求道:“千岁,会污了千岁的手的……央儿自己来,自己来,好不好?”
他直直的望着她,顾盼明眸里辨不出情绪。
他只道:“央姑娘嫌弃宫容?”
她的心像软绵绵的云朵,被他的手捏出丰沛的泪水。她拼命的摇着头,却说不出话来。
他又道:“宫容这双手,是不是比妇人还美?央姑娘是不是觉得被碰着很恶心?”
她的泪水一串接着一串,哀求道:“千岁不要说了……千岁不要说了……”
她越是乞求,他偏要在她的心上狠狠的下着刀子。
他再道:“央姑娘的身子这么美,若是被宫容碰了,定会觉得更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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