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刘青全身一震,心都凉了半截,回头一看,只见身边男君瞳孔瞪大,眼里尽是血丝。
&esp;&esp;“我不要孩子!”刘青头一回见到男君那么大声地吼叫,失却一切风度,像是要吃人,他开始疯狂的嘶叫:“我不要孩子,我要小柔,我要小柔!”
&esp;&esp;院子里的家丁护院们一齐上来将男君拉住,阻止他往里头冲。那婆子也害怕,道:“奴婢们一定尽力。”匆忙转身回屋。
&esp;&esp;顾柔在床上躺着,意识模糊。
&esp;&esp;在她印象里,只记得今天早上,还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同他吵了一架。她都快忘记那是什么事了——哦,记起来了,是因为她拿他的琴桌,临时对方了两盒麻将牌,而将他的琴放置在地上。
&esp;&esp;桐木容易受潮,向他这么爱惜琴的人,见了不免有些不悦,便出言说她两句,又兼带劝她少玩多歇,而且这些日太过贪吃,胖得过快只怕不是好事。顾柔一听,便气坏了,只道他嫌弃自己长胖,同他争执起来。这一争执不要紧,突然间胎动,肚子疼起来了。
&esp;&esp;她哪知道这就要生了,算算日子,应该还有小半月才对呢,顾柔从没生过孩子,突然要来了,痛了一天一夜也没能出来,人却渐渐昏迷了。
&esp;&esp;身边婆子们大声喊着“使力,使力”,可是她使不上力,出的几身冷汗早就捂干了,痛也早就过了极限,身子轻了起来。
&esp;&esp;婆子们的声音越来越远,渐渐地听不见了,顾柔模模糊糊仿佛飘上云端,看见了父亲、母亲,看见了云泱子师父,看见了白鸟营周汤、唐荆州——他们拿着战戟,威风凛凛。
&esp;&esp;那些给过她温暖的人,经过漫长的人生跋涉,终于又回来赴约相见。
&esp;&esp;她问:阿父,阿母,你们来接我吗?
&esp;&esp;父亲挽着母亲,面容祥和,展颜微笑。
&esp;&esp;周军侯,唐屯长。她又唤了一声。然而他们都只是微笑,不说话,身上穿着崭新的军服,袖子上,有很熟悉的白鹰徽记。
&esp;&esp;师父……云泱子笑笑摇头:失无所伤,爱无所求!飘然远去。
&esp;&esp;而田秀才皱着眉头,他没有说话,眼睛却追随着顾柔,悲伤又复杂。
&esp;&esp;天空泛射着七彩的光芒,一切如梦似幻,明媚轻盈。顾柔仰起头,看见碧蓝的苍穹之上掠过一道无边无际的光,照遍她轻衣素簪。
&esp;&esp;顾柔的身子都轻盈了起来,她如痴如醉,欢喜又悲伤:我要死了!
&esp;&esp;这时候,光芒中一个声音传来:【我要小柔,我要小柔!】
&esp;&esp;她猛然地一醒,心里闪过念头。她已经走过了很长的一条路,现在,她要抵达终点,和另一个人一起抵达。
&esp;&esp;——阿父,阿母,师父,周军侯,唐屯长,田秀才,我要回去了。谢谢你们来看我。
&esp;&esp;“男君你不能进去!”屋外,周汤一帮不会武功的家丁婆子们七手八脚扯住国师衣衫。
&esp;&esp;屋外传来阵阵急促的马蹄,一人冲进院落,滚鞍下马,紫衣紫裙跌倒在雪地里,却又迅速地爬起。
&esp;&esp;院子里的丫鬟中有老人,一眼认出了她,流着眼泪叫了一声:“是沈大夫,沈大夫来了!”
&esp;&esp;沈砚真进到屋子里,银珠哭着迎她进来,支开那些婆子:“都让一让,都快让开!”
&esp;&esp;“药箱呢……”“我带了。”“换热水来。”“有的。”“来两个人搭把手。”“有的!”
&esp;&esp;沈砚真来到顾柔窗前,握住她的手,一手打开了被褥,满床的血。
&esp;&esp;“小柔,你醒一醒,别睡,醒一醒,我是砚真。”“你呼气,用力……”
&esp;&esp;在令人窒息的等待中,传来了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
&esp;&esp;刘青抱着国师的手松开了,他脸上挂着泪珠,怔怔地朝里面张望。
&esp;&esp;又一声响亮的啼哭,这一回是真的,竟然传来此起彼伏的婴孩啼哭声,一声吵闹过一声,像是在比谁嗓门更大。婆子们的惊喜叫声随之传来:“出来了出来了,还有一个!”“是双胞胎!”“哎呀,大喜呀……男孩女孩?”
&esp;&esp;国师跑到门口,郎妪和褚妪一人手里一个,刚刚剪断脐带,欢天喜地地捧出来给他大结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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