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了苔丝脸色的变化,米夏忽然嘿嘿笑了起来,他站起身:“我教你的圣箭的咒语记住了么?”
苔丝点头,不知道他的意思。
米夏慢慢把手伸了过去,他闭上眼睛,似乎是要感应苔丝双手的温度,可是他终于又沮丧的睁开眼——徒劳的,他们是两个不同空间的人,没有交集,再也不会有接触的一天。
“那个圣箭……”米夏抑制着自己的声音,尽量让它听起来愉悦些:“是只有女人才可以使用的。我把自己的力量封印在里面。苔丝,我希望它有一天可以发挥出来。”
可能么?自己再学会一样咒语又有什么用呢?苔丝早就听说过“圣箭”,那是弓弩手的术法里一种极其厉害的箭术,如果和使用者心中的力量合一,可以发挥出无穷大的威力。但是现在,她好像一个在山洞里等死的饥饿的人,给她再多的金银财宝又有什么用处?
米夏摇摇头:“你永远也不懂我的悲哀,好想……能吻你一下。”他不再多话,只是转身离去。
“你去哪里?”苔丝紧张地问,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真的适应了有米夏陪伴的生活,一个人在这样的地牢里生活,即使一分钟,也是莫大的煎熬。
“我很快就回来。”米夏飘出了牢门,回头轻声道,眼睛湖水的波光一样温柔。
终于,苔丝面临了真正的考验,她算是一个很坚强的女人,可是毕竟是公主,娇生惯养,养尊处优,还没有学会对抗漫长的寂寞和肉体无尽的伤痛。
为她准备的小小囚室还算干净,但是依旧令她感到龌龊和屈辱。真的就要这样死了么?年轻的生命毕竟渴望着阳光,渴望着奔跑,苔丝一点点的悒郁下去,不知日夜,只是终日昏睡,醒来的时候就低低地唱着忧郁的歌儿。
她开始怀念米夏,那个年轻人好象不知道什么是悲伤,好象看不清什么是罪恶。和他在一起,总是象同月亮与露珠在一起一样,让人心旷神怡。
不得不怀念米夏——她深深畏惧着再见胡里安,两人是什么样的地位和心态呢?她可以随随便便改口叫“安德鲁”,但是哥哥……哥哥在心里的位置却似乎没有受到一丁点的波及,难道,要让他们在一起打杀个你死我活?
与其这样,倒不如我死在这里,一了百了,苔丝厌倦的想。
很久了吧……米夏再一次出现在她面前,几乎已经筋疲力尽。
那一刻苔丝正在疯狂的抓着自己的头发,平日里冷静睿智的样子当然无存,只觉得胸口堵得无法忍受。就在这个时候,她听见身后有人轻轻喊了一声:“苔丝?”
苔丝一下子怔在当处,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往上涌。或许是幻音吧?这一段时间,她经常可以听到各式各样的人喊她的名字。
随后,身后传来了一声清晰到无法怀疑的呼唤:“苔丝!”
苔丝慢慢回过头,一头凌乱的头发膨胀着,但由于人的憔悴,一双眼睛更显得大而且深,震人心魄地混乱而狂野地美丽着。
而米夏,他的身形几乎已经不能凝聚成整体的轮廓,脸庞在空气中若隐若现,似乎刚刚从地狱里爬出来一样。
“米夏!”苔丝毫不犹豫地伸手去握米夏的手,但是依然抓了个空,只有自己的指甲刺痛手掌。她激动地问:“你究竟去了哪里?”
“如果我说,我去了科纳多,找我的哥哥发兵攻打戴莫斯,苔丝,你会恨我么?”
“会!”苔丝本来想说“我会杀了你”,但是,她面对的已经是一个鬼魂。
“我知道你会”,米夏叹气:“所以,我去找了另外一个人……”
另外一个人,除了斐迪南,还有力量对抗安德鲁的是谁?他……又能去找谁?苔丝惊疑地问:“胡里安?”
“是的。”米夏好象又变得淡薄了一点,但是激动中的苔丝并没有看出来,他接着说:“我去找了他,苔丝,他不能置身事外,你们的事情不可以以你糊里糊涂的死亡来了结。”
苔丝刚刚想反驳——反驳他的多管闲事和擅自做主,眼睛却睁大了。米夏的双脚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居然消失,从膝盖一下再也没有形体,连这个大腿也是模模糊糊的影子。
“你?”苔丝喊道。米夏制止了她的惊惶,细声西语地解释:“那个皇宫,被极厉害的法术包围着,苔丝,我的元神已经耗尽了……我快要消失了,对不起,我不能陪到胡里安来找你……”
苔丝下意识地伸手去挽留他,可是米夏的腰身也渐渐消失了。他只是微笑、只是微笑,似乎要把最后的微笑留给苔丝一样,他伸出手,一遍又一遍地去拉苔丝的双手,但是一遍又一遍地落空,好象水中的月亮,可见而不可得。
“我感觉不到你……”米夏的笑容象三月里的鲜花一样美丽,嘴角微微扬着,眼神折射出天使的光辉,他的“手”一次次在苔丝的身体穿过,似乎想要抓住最后的什么,却总是徒劳,“我想,我真想……真想牵一次你的手……”
米夏像是被看不见的火焰剧烈的燃烧着,他的眼神开始绝望,死死盯着苔丝,嘴唇微微颤抖着说:“我……快要看不见你了。苔丝我不是你什么人,我没法子要求你好好活下去,但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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