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明已经由以往的被动唤醒变为主动觉醒了。叶轩博隐约感到一些不妙,然而此时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风,刮起,飘落了漫天雪花。
死者不能白死,杀人者偿命。
他不能站立,一把将恶少的脚腕抓住。一股真气从他体内涌出,那恶少顿时动弹不得。他将那恶少作为拐棍,慢慢站立起来。然后张开手掌,大拇指和中指分别按在恶少两侧的太阳穴上,精气元神迅速冲入他的体内,修复着他残损的身躯。
这恶少平日营养过剩,这次却都白白给了人家。直至最后几乎成为一副人干,看样子也有七八十岁的年纪。
十几名恶奴惊得大气不敢出。
叶轩博忽的想到他的身份,绝不能在这里要他的命,否则会连累众乡亲们。想到这儿,将那恶少推了过去,然后将东方芝珠放到马背上,自己上了马,对那些衙役道:“背上他,带我去见你们太爷。”
那些衙役哪敢不从。背上已经变成苍苍老者的恶少,正要往外走。
“县太爷到——”外面呼啦啦又进来十几号人,为首一官员正是安阳县太爷谈啸。跟随谈少爷来的那些随从此时哭嚎连连,指着叶轩博大叫:“是他害了少爷。”
谈啸朝那少爷看了一眼,极度的痛苦使他的脸面都变了形,然而这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只见他摆摆手,对那些衙役道:“抬回去,交给他师父。”然后向胡家峪的村民们一拱手,道:“犬子所作所为,我已清楚,这都是他咎由自取。王秀才不幸伤残,本县承诺供奉他终老,老人家身亡,家属可到县衙领取二百两抚恤银两。本县家出不孝子,为害乡里,本县痛心疾首,这就向乡亲们赔罪。”说着在乡亲们面前“咕咚”跪倒,泣不成声。
见县太爷这般说道,百姓还有什么话说。除了留下的照顾王秀才,老者的家属将尸首抬回家去发丧,余者皆都散了。
谈县令仔细地看了叶轩博一眼,充满了恨意,却没有理会他,甩手走了。
叶轩博向胡老二要了些凉水,用湿巾慢慢在东方芝珠的脸上擦拭了几次,直到她幽幽地醒来过来。
依着胡老二的意思,二人暂在村里住一晚上,但东方芝珠却坚持要走。叶轩博此时身体也勉强可以行走,便不再拗她。两人草草吃了些饭,离村往南而去。
当晚二人便在一个土地庙中生了堆火,坐地相拥而眠。直到清晨,被一阵嘈杂声惊醒,东方芝珠拉着叶轩博纵身跳到土地像后的石台上。
二人透过那片破旧的布帘向外张望,见小小的庙门被人一脚踢开,进来十几个彪形大汉,个个血迹斑斑,犹如浴血罗刹,看得二人一阵目眩。
一人道:“这一万两白银却不是这么好赚。我这把钢刀现在也只是废铁一块了。”
另一人道:“这胡家峪上下也不知怎得罪了这样一个主?”
叶轩博心中一跳,难道——?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际中形成。
这时又一人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二百多口子已经到阎王爷那儿报到去了。我们还是想想怎么花这万两白银吧。”说完竟哈哈狂笑不已。
叶轩博顿时脑袋轰了一声。
一夜之间,二百多条鲜活的生命已变成冰冷的尸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人命如蝼蚁似草芥,这是怎样的人世间?
他“哇”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两眼一黑,昏死过去。
此刻那十几人已经发觉土地庙后有人,正要采取行动时,忽然一道灰色人影自房梁之上飘然而下,十几道寒光闪过之后,一个蒙面人站在那堆篝火旁,看不见样貌,只有满头银发分外引人注目。十几个彪形大汉哀号着,滚落一地,其中一人道:“你们杀人灭口?”
蒙面人也不答话,“嘿嘿”冷笑两声,看了看叶轩博和东方芝珠藏身之处,纵身从庙门飞了出去。
渐渐地,地上十几人没了声息。
东方芝珠将叶轩博唤醒,从上面跳了下来,再看地上横七竖八躺卧的那些人,一个个脸色漆黑,显然是中了剧毒的模样,不禁大骇,究竟是谁心地如此歹毒?
痛定之后,叶轩博执意要回胡家峪善后。
东方芝珠道:“我们不能回去,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定是谈啸这狗官所为,废子之痛使他丧心病狂,买通杀手杀害村民,然后又差人杀人灭口,我们若回去,他们必定指认我们为凶手。”
叶轩博泣道:“我若不管这闲事,事情也不至于到这番境地。”
东方芝珠厉声道:“谈啸鱼肉乡里,我敢说暗中死在他们父子手中的百姓已经不在少数。当今皇上昏庸,奸臣当道,此贼不除,老百姓便永远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时下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你却哀哀思过,如此这般,总有一天谈贼奸计得逞,你我便是历史的罪人,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孰重孰轻,你掂量着办吧。”说完头扭到一边,再也不看叶轩博期期艾艾的样子。
叶轩博心中如同打碎了五味瓶,他自幼识读圣贤书,平日里均是“杨柳岸,晓风残月”般的诗情画意,“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是他的信条,哪想得到这百姓苦,怎一个苦字可以了得。
沉默,两人静静地站在庙中,几线刺眼的阳光从屋瓦缝隙间漏了下来,十几具尸体狰狞可怖,只有土地爷的泥脸上带了一些诡秘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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