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这一顿饭下去,童延又开始头晕,量了下体温,378。反复发烧,还真给大夫说准了。
&esp;&esp;他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过了会儿,聂铮端了盆热水出来,“把上衣脱了,给你降降温。”
&esp;&esp;童延没反对,照着做。拉扯下衣服,把自己塞到被子里,听见聂铮吩咐:“伸条胳膊。”他配合地把光着的手臂伸出去。
&esp;&esp;聂铮一手握住他的手腕,把他胳膊抬起来,沾了温水的毛巾在他手肘内侧来回不轻不重地来回擦拭,接着是耳朵后头。
&esp;&esp;童延瞟了眼旁边盛水的盆,塑料做的,绿色,盆地几朵粉红的大牡丹,配色俗到底。是聂铮中午让小田出去买的。
&esp;&esp;此时,男人又擦到他另外一条胳膊,童延说:“干脆吃退烧药得了,多麻烦。”
&esp;&esp;毛巾把他手肘内侧的嫩皮擦得发红,聂铮抬眼看他,“烧到385以上才吃药退烧,没到那个度数可以物理降温,就这些地方,用温水擦一擦,记住了?”
&esp;&esp;童延问:“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esp;&esp;聂铮回答:“我会咨询大夫。”
&esp;&esp;聂铮英俊的面容,勾出深邃轮廓的线条利落到坚硬,是个孤冷傲岸的长相。可体贴起来,细致程度简直令人咂舌。童延瞧着男人垂下的眼睫,问:“你怎么昨天去那边,晚上就到这儿了呢?”而且,私人飞机能在这儿机场降落,聂铮明显不是临时起意。
&esp;&esp;聂铮眼帘又抬起来,目光沉沉在童延脸上落了片刻,没说多余的。大过年,他急赶着来,难道是为了观赏西部突降大雪之后的风光?
&esp;&esp;于是童延换了个问法,“那你昨天过去干嘛了?”
&esp;&esp;这一去一回,光在路上的时间加起来就得超过十二小时。聂铮来跟他一块儿过年既然是早定下的,那么昨儿回老爷子那去想必是有要事,要不在天上飞着玩儿?
&esp;&esp;聂铮这次的解释说简单也简单,说详细也详细,“祭祖。那边几个华人大族比这边传统,到现在还除清九盂的四时家祭的习惯,就是除夕、清明、重阳,中元。除夕会格外隆重些。”
&esp;&esp;是祭祖,但也不单纯是祭祖,几家世交的祠堂离得近,昨天他这外姓人陪在老爷子身边,有点做给人看、给那斗得不可开交的两位敲警钟的意思。毕竟,之前的好几年,他是回避出现在这种场合的。
&esp;&esp;童延能感觉到今年跟去年不同,去年,聂铮初一才过去给老人家拜年。
&esp;&esp;是,2013年来了,这是他跟聂铮,一起度过的云泥
&esp;&esp;童延好一阵烦躁,看什么,有什么可看?
&esp;&esp;他也懒得兜圈子了,直接问:“晏小姐,你放低身段找到我面前,就只是为了看看?”
&esp;&esp;晏千仪依然非常友善,而且这友善还真不像是装的,“首先,你不用看低你自己,我也没认为找你是放低身段。第二,即便是要放低身段的事,家族利益需要我做,我就必须做。”
&esp;&esp;家族利益。
&esp;&esp;童延目光顿了顿,眼珠子朝女人的方向梭了一下,很快眼光又收回来,投向前方的路面。
&esp;&esp;接着,他又听见晏千仪说:“我生在这样的家庭,享受了比别人更优质的资源,就注定要承担更大的责任。我是,聂铮同样是。”
&esp;&esp;女人的话听起来语重心长,“童延,你自己是明星,应该明白有些私人偏好是不能让公众知道的。就算聂铮喜欢男人,照他以后的发展,他不结婚的可能性有多少?他迟早需要一个妻子当遮掩,而跟他联姻,可以给我的家族带来莫大的好处。我和他可以实现共赢,我为什么不试试?”
&esp;&esp;共赢?童延没明白聂铮的存在对晏家到底有什么意义,但有一点他清楚,晏千仪可是惦记过聂铮的,或许到现在还惦记着。
&esp;&esp;所以就别他妈把话说得那么冠冕堂皇了,不就图个男人吗?还整出了拯救世界的身段,绝了!
&esp;&esp;想到晏千仪刚才那句“正视自己”,他也是诚心求教了,“知道自重的女人,明知对方是同性恋还不依不饶?”
&esp;&esp;他这话说得相当不留情面。
&esp;&esp;可晏千仪半点不生气,语气依然温文,“你一定听说过我跟聂铮以前的事,那时候,他无情,我便休。不纠不缠,给自己留有尊严,这才是我对感情的态度。”
&esp;&esp;童延这才想起这出事,笑意凝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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