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突然传来士兵催促的声音,高百年即便有千万个不舍,也不得不选择离开。他深深凝视斛律氏,勉强露出一丝微笑,柔声道:“我该走了。”
斛律氏却不肯放开他,紧紧握着他的手,含泪道:“百年,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你一定要回来。”
说毕,只听他轻轻应了一声,感觉到他松开了手自己的手。斛律氏只得将他放开,看着他离去。在他转身离开的那一刻,她终是忍不住泪流满面。
来到玄都苑凉风堂,高百年终于见到了叔父。高湛冷冷地看向站在面前的少年,眼里带有些许恨意,那双目光不像在看亲侄,反倒是在面对一个仇人。
高湛命他写了一个“敕”字,高百年只得依言下笔,并将他写的字与之前呈上的作对比,确实如贾德胄所给的字迹一样。
高湛旋即将贾德胄呈上的字,扔至高百年的面前,冷声道:“这些字果然是你写的!”
高百年弯腰将它拾起,看了片刻,口中却无一言。
“不说话,便是默认了?”
高百年听得他含怒的声音,便忙道:“陛下,这些字是百年无聊时,写着解闷的。”
高湛却道:“做什么不能用来解闷,却用这种大不敬的方法。”说罢,没等高百年再说一字半句,就令左右用棍棒乱击。
高百年疼痛难忍,口中发出阵阵凄惨的哀嚎,一直在躲闪。高湛见此情景,就命人将他紧紧抓住,拖拽着高百年绕堂跑,还一面走一面乱打,所经之处皆是他的鲜血。及至气息将尽,高湛才出声让他们停手。
高百年慢慢爬到高湛面前,紧紧抓着他的衣角,恳求道:“乞求饶命,愿与阿叔作奴。”
听得“阿叔”二字,高湛更觉不快,拔出腰间的利刃挥向高百年,亲自斩杀了他,接着将他的尸体仍于池中,使池里一片赤红,在后园亲眼看着侍卫将他埋葬。
斛律氏闻得丈夫的死讯,整日握着那块残缺的玉佩哀号不止,哭得极为伤心,口中不绝地念着高百年的名字。
美玉虽然有一块缺口,却是他留给她的最后一件东西。如今人已离去,独留她一人在这尘世。斛律氏只觉万念俱灰,只想随他而去。
高百年走后斛律氏滴米未进,身边的侍女虽然多次劝说,其父斛律光也曾来看望过女儿,但她却仍是不肯进食。
斛律氏的身体越发虚弱,面色愈显苍白,毫无一丝血色。
斛律光随父出征多年,为齐国立下赫赫战功,可是现在看到女儿这般憔悴模样,也不禁心痛,没有任何办法。
一个多月后,乐陵王妃斛律氏绝食而死,年仅十四岁。在她离世前,曾对父亲说过“也许你们都认为百年走了,可是我却觉得他没有死,也从未离开过我的身边,因为在我的心里他一直存在。”
那块玉佩一直在斛律氏的掌心里,紧紧地握着,至死都不肯放开。直到父亲斛律光前来,方才掰开了她的拳头,看见放在手里的玉玦。
高百年离世后,高湛将六嫂元氏关在顺成宫,不得与家人相见。即便如此,元氏还是与父亲元蛮通信诉说苦楚。没过多久,宫闱之内忽有流言飞语,于是高湛命人详查,后来得知元氏与其父兄暗通书信,元蛮因此而被免官。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最初种下的因,最后结下的果;一切的错与过、孽与债,最终还是由后人来偿还。
作者有话要说:
☆、禅位
齐朝著作郎祖珽,字孝征,此人虽有文采,多技艺,但品行不端。
高湛还是长广王时,祖珽就将胡桃油献给他,并且对高湛讲:“殿下有非常骨法,孝征还曾梦见殿下乘龙上天。”
高湛心中大悦,面有喜色,“若真是如此,定会让兄大富大贵。”
及至高湛入嗣大统,果然提拔了祖珽,让他做了中书侍郎,既而升迁为散骑常侍,与和士开一同奉承讨好高湛,十足一个好谄媚的奸伪小人。
一日,这二人聚在一起,突然说到皇后胡氏与高湛第三子高俨。胡氏最疼爱这个小儿子,只因高纬年长,所以难以将高俨立为皇储。
无论大臣多么受皇帝宠爱,最后帝位总是会落到皇储的手中,要如何取悦将来的皇帝,便是善于谄媚的佞臣首要做的事情。
当时,祖珽便在私下里问了和士开:“君得圣上宠幸,从古至今再无第二人,更无人可比,只是,假若哪天圣上晏驾,君要何以克终?”
和士开听得此言,便向他问策。祖珽又道:“依祖珽之意,应该向主上进言。文襄帝、文宣帝、孝昭帝之子皆不得立,现今该让皇太子早日承继大统,以定君臣之分。此事若成,皇后与少主自然都会感激你,此为万全之计。君且在圣上面前说起这事,但不宜明讲,只要让主上粗略了解君的意思,之后祖珽再上表对圣上说明此事。”
和士开听罢,很快点头应许。
当时正巧出现彗星,太史称“彗星乃是除旧布新之象,当有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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