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来吧你!”一名强盗从妇人手中抢过孩子,高高举起,狠狠摔下,孩子的哭声戛然而止。
而亲眼目睹自己的骨肉被摔死在眼前的妇人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直接晕了过去。
听到这一切的段延年恨的咬牙切齿,他紧紧握住拳头,气得浑身发抖。
春桃将手附在他的拳上,冲他摇了摇头。
段延年的满腔怒火一下子就泄了,两个人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又要拿什么去救别人?即使他不在乎自己,可他不能害了春桃……
他第一次这么恨自己的体弱,恨自己当初没有学好武功。纵使他文采出众,满腹经纶,贵为丞相,可却依旧拿这些人性灭绝的强盗没有丝毫办法。
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他到这一刻才真正的明白了这句诗里所含的无奈与辛酸。
外面的强盗们似乎是搜刮完毕了,强盗头子下令道:“差不多就撤吧,这是官道,小心碰到官兵。”
接着外面又传来了稀稀拉拉远去的声音,小丫鬟的哭声也越来越小,直到再也听不清。
两个人谨慎地没动,过了半天见没人回来才爬起来跳下马车。
车夫身上中了一箭,已是没有了呼吸,另外两辆马车看来就是富商家里的了,他们出发前怕是也没想到,一场简单的探亲之行,却给自己带来了灭顶之灾……
他们搜查了一圈,没有发现像他们这样的幸存者,段延年将几具尸体都搬进马车里,春桃想要帮忙,被他拒绝了,“你一个姑娘家搬什么尸体,都怕的要死了还逞什么能,去找点水处理自己脸上的伤口去,落了疤的话小七不要你了。”
春桃确实第一次见到死人,有些害怕,听他这么说她撇嘴一哼,“他敢!”
不过这么说着,她还是转身回他们的马车上拿着清水清洗了下伤口。
将所有尸体都搬运完毕,段延年最后抱起小孩的襁褓,将他轻轻的放在了最中间。
他带着春桃将马车都推到路边,然后两人向着三辆马车鞠了一躬,这是对死者的尊敬,也是对无法救他们的道歉。
“再走出去一段距离应该就有城市了,咱们先去报官,让这些人不至于抛尸荒野,然后再做其他打算。”
经历了这么一件事,两人心中都有些沉重,丝毫没有死里逃生的与庆幸,他们也没怎么对话,只埋头赶路,终于在下午的时候走到了这座云景城。
云景城比临闾富足多了,来往进出的一般都是挑着担子的小贩或者商队的马车。
两人进城后先是直奔客栈,梳洗一番,换上从京城带来的衣物,这才转头去了衙门。
毕竟若是像之前那样灰头土脸的,怕是根本就见不到知县。
向衙役出示了鱼符后,两人很快就被恭恭敬敬的请进了衙门里。
云景知县官服都没有穿好就急匆匆地赶了过来,他最开始听衙役说丞相来了还以为是在骗他,谁曾想丞相真的来他们这个小地方了,也不知道这是福还是祸啊……
知县点头哈腰的请段延年坐在主位上,一把年纪还想要给他行个跪礼,段延年连忙阻止了他。
“丞相人的光临真是令这小小的云景城蓬荜生辉!只是不知大人来此所为何事呢?”知县问道。
“胡知县不必如此小心翼翼,本官奉皇上之命赴边调查岑远将军死因,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一伙强盗,这群强盗抢夺财物不说,还草菅人命,本官侥幸逃脱,却因手无缚鸡之力无法救下其余的人……本官其实是来报官的!”
胡知县面露难色:“这……丞相大人,实不相瞒,您说的那伙强盗怕是属于云景山上的清风寨,清风寨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流寇众多,根本就不将云景城这少数的军队放在眼里。卑职也曾想派兵将其拿下,可却伤亡惨重……”
这伙强盗已经成为有组织有纪律的队伍,又占据了天险,军队确实很难与之抗衡。
段延年并未强求,他命春桃拿出几张面额较大的银票,递给胡知县:“本官已将不幸遇难的几位的尸体收殓在马车中,还望胡知县能派人将他们带回,查明户籍、通知家属。这些钱,就当做是抚恤金罢。”
胡知县自是不肯收这些钱的:“段大人万万不可,抚恤金当由衙门来出。”
“不,胡大人,这也是本官的一点心意……你还是莫要再拒绝了,否则本官定当寝食难安。”
这笔钱最后胡知县还是收下了,并且立刻派人去他们遇难的地方带回尸体。
段延年表示不希望被打扰,还请胡知县不要来客栈见他们,胡知县自是满口答应。
稍作休整,第二天一早两人立刻踏上了回京的路途,而这一次,长安,已就在眼前………
第9章他山之石9
回到长安后,他没着急进宫,而是先将岑远的遗骨埋在了丞相府院中的桂花树下。
盛夏时节,桂树的叶子特别茂盛,细小的桂花夹杂在叶子之中,一簇连着一簇,远远望去,仿佛绿叶丛中点缀着碎金,在阳光下闪烁着金色的光芒,耀眼极了。
岑远的遗物,除了一块岑远经常随身携带的玉佩,也都被他埋在了树下。
阳光透过树叶,在地上打出斑驳的光影,正午的热风穿堂而过,满树的叶子哗哗作响。
他闭上眼睛在桃树下静坐了一会儿,用手指一遍一遍地磨允玉佩上的纹路,随后收拾好心情,进宫面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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