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洺彦的精神好了一些,腰上躺的有些僵硬,他想坐起来一点儿,季驰也照顾了他这么长的时间,他一动他就知道是怎么了,力道极轻地阻止了他,然后按了床边的按钮,床头抬高了一点儿:
“这个角度可以吗?”
舒洺彦点头,他看了看床上的表,已经快七点了,刚刚开口声音还有些干涩的沙哑:
“吃了吗?”
季驰抬头:
“我吗?没有,吃不下。”
舒洺彦的意识清醒了过来,在林子中的对话也重新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季驰的疯狂,偏执,却让他不得不慎重的重新想一想之前是不是真的是他错了,他以为季驰现在或许会很难受,会很痛,但是终究会有能走出来的一天,他后面的人生还有那么漫长的时间,总还是能碰到一个抚平他所有伤痕的人。
但是他却低估了十年后季驰的深情和极端,他也怕,他怕季驰做出无法补救的错事就像季驰害怕失去他一样。
舒洺彦是思虑多的人,平常的事儿中显不出来,但是涉及到他重视的人的时候就会格外的慎重,而季驰很显然就是他最重视的人,他怀疑了之前自己的想法,却不代表他就会立刻重新和季驰开始,可能病中就是会引人多思,他也在犹豫,人总是需要看清现实的,就算他们真的重新开始了,会不会试过了之后才发现是真的情深缘浅呢?
他的思绪被手上的一个握紧他的力道的打断:
“舒洺彦,在你急救的时候我给九龙山墓园打了一个电话,让他们给挑一个风水绝佳的双人墓地,最好还可以养鸡,你说现在是不是挺有意思的?他们说赶在双十一买还可以打折,我不差钱,要不是现在不让土葬了,我高低都要弄点儿陪葬品,搞个什么金缕玉衣啥的。”
舒洺彦的瞳孔微缩,胸口剧烈起伏,一股气直冲头顶,但是话都还没有说出口,季驰就忽然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嘘,听我说,舒洺彦,你不要觉得我是在发疯,我没有,这辈子你除了和我葬在一起之外你什么都不用想,是不是觉得我是在逼你?其实是你逼我的,我也知道你是在为我着想,你怕自己没多久好活了,想要放过我,不想和我在一起之后再让我亲眼看着你离开是不是?但是你换位想一想,如果今天生病了的人是我,我最后不治身亡,你的悲伤会不会因为我们没有和好在一起而减轻分毫?”
舒洺彦深深地闭上了眼,他不愿承认季驰说的都是对的,是的,若是今日易地而处,季驰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儿,他不敢往下想。
事实证明季驰能有今天的成就并不是偶然,不是运气更不是单单靠一个狠字,而是清醒,他可以在很多事儿上糊涂,甚至傻,但是在关键的关头他总是有本事冷静下来,在舒洺彦进急诊室开始,他就在从头捋顺他们之间的关系,他需要让舒洺彦有活下去的希望和勇气,又不想他是因为害怕他跟着他出什么事儿而在忧惧中和病魔做抗争,人对生活的希望总应该是美好的。
看见舒洺彦闭上了眼睛,季驰就知道他是听进去了,他咬了一口手边最后一个大苹果,苹果的表面已经有些氧化了,但是这丝毫不影响它的香甜,苹果的味道丝丝缕缕的逸散了出来,舒洺彦睁开了眼睛,季驰就将手里的苹果在他的面前晃了一圈:
“香吧,你要是不好好配合治疗,这苹果你是再也吃不着了。”
舒洺彦第一次看着他的样子升起了气来,赌气一般地转过了脑袋,不看他,也不看他手上的大苹果,他的心里很乱,眼前的情况让他不知道怎么抉择,他怕季驰难过,又怕真的到了那一刻季驰真的上了头失了理智,做出什么跟着他去了的举动,脑壳疼的厉害,这一瞬间的头痛都让他有些后悔,当年怎么就去招惹了这个祖宗?
季驰笑了:
“舒老师,其实我们还是有其他解决方案的。”
他轻轻拉了拉那人躺在被子里也没有什么温度的手,舒洺彦的举动莫名的有些幼稚,让季驰看了又心酸又心软,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舒洺彦说的做的,都是为了他,或许那是他接受不了的方式,但是他若是真走了,舒洺彦又怎么可能会好受,他早就做好了一个人面对那不知何时到尽头的生命,一个人挨着疼痛,数着日子,这个人总是在为他想,自己要吃多少苦却从来都不计较,他在他的掌心勾了勾手。
“看看我吧,舒老师。”
舒洺彦甚至不知道季驰的皮是什么时候练的这么厚的,前面还在生啊死的威胁自己,现在转过头又是一幅无赖的样子,他现在甚至怕自己都还没有病死,就已经被他气死了。
“舒老师,再不转过来,双人养鸡墓地警告哦。”
舒洺彦骤然转过了头,动作太快,连着眼前都有些发黑,贫血导致的耳鸣也跟着过来凑热闹,他脸上霎时惨白了下去,胃上跟着抽痛,想说话却说不出来,只能先熬过这一波恼人的头晕和胃痛,季驰一看也吓了一跳,知道玩脱了,赶紧盯着他的状况,稍有不对就准备立刻叫医生过来。
好在这人的呼吸喘声还没有那么明显,看着应该是转头太急引起了头晕,他轻轻覆在了他的太阳穴献殷勤一样地轻轻揉动,目光小心地看着他,舒洺彦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见了面前那双好像是做错了事一样的狗狗眼,他压着心口却压不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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