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有人出声道,“我们只有三天的时间……”
“永城,”陈善看着厮杀的大军,道,“永城或许守不住了。”
他们没有点火把,夜色里看不清侯爷脸上的神情,但不知道为什么,却有种莫名其妙的悲恸。没有人说侯爷错,侯爷是神,不会错的。
“不过我陈善失了一城又如何?”陈善冷笑一声,“这些年我失的城还少么?”
战场局势变幻莫测,今日失一城,明日就能连攻三城,他攻下的城池十倍于失去的城池。
“走吧!”
人马向洛城的方向行去。
……
……
这一晚并不太平,不太平的却并不仅仅是这里。
听到战俘出事的消息,王大将军连衣袍都来不及换便匆匆赶来了,纵使已经从来报的人口中得知了情况的惨烈,但亲眼看到还是让王大将军吓到了。
满地西南兵的尸体。
他们被俘之后,兵器、连同弩箭甲胄都被收走了,手无寸铁的西南战俘被暂且关押了起来。对于这些西南战俘,他其实已经起了招揽之意,即便招揽不了,要取他们性命也有些下不了手。一个个如此厉害的好手,身手过人的儿郎,若是用在抵御匈奴人之上,该多好?他理解两方立场不同,他们奉陈善为主,未必能招揽来对付陈善,便想着留下来,有朝一日也能用在戍边之上。
没想到一夜之间竟变成了这个样子。
没有兵器,他们用尽徒手可触的一切,掰断了牢门锁链,逃了出来。锁链上血迹斑斑,也不知是用多少人的鲜血才折断了关押的锁链;没有甲胄,他们就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追击的官兵。
过万的兵马,不知道最后逃走的还能剩下多少?
没有甲胄、没有兵器,他们要去哪里?
疯了!简直是疯了!这样拼死也要逃走?他犹记得一开始拿下拿些西南兵马时,他们还不曾这样,甚至默认了他来日戍边的提议,短短一夜之间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昨夜追击的统领走了过来,脸色青白交加,手中,握着一块麻布。昨夜,是他率领的追击,也亲眼见识到了那些西南兵的疯狂,此时只要一闭眼,昨日的场景就浮现在了自己眼前。
那些西南军用身体挡住了他们的箭势,为的就是让一部分人逃出去,没有甲胄,没有盾牌,就用一堵一堵人墙,毫不在意生死的挡着他们,这样拼死也要逃走,为的就是手中的一块麻布。
“陈善的命令,要他们相助。”统领道,这并不是完整的消息,他们只找到了一部分。
“这真是……陈善一声令下,就是要他们死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去死!”王大将军脸色煞白,他不是没有见过用兵如神的将领,譬如被誉为将星的黄少将军,他也崇拜,也信任黄少将军,甚至若有需要去慷慨赴死,他们也会义不容辞。但这个跟这些西南军是不一样的。他们信的是黄少将军的决策,是品行,守护的是大楚的百姓,跟这个不一样。
“不对!”王大将军连连摇头,“这不对劲!”
统领亦道:“是啊,我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这并不是说那些西南军听主将命令不对,在军中军令如山,这一点他从不觉得错。但昨晚那些人的神情,他喃喃,“真是疯魔了一样,将军你没有看到他们脸上的神情,神圣……”
口中转出的这两个字就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但仔细想想,却又坚定的点了点头,道:“就是神圣,谁也不能摧毁一般。”
一个用兵如神的将领,被军中士兵尊崇也是正常的,可尊崇到视若神明……当然这些暂且没有影响到旁的百姓,所以也没有人说个不是,甚至站在旁人的角度上还会赞许这样的主将御下有道。
可不知道为什么,却让他有些心惊。
王大将军的担忧并不比他少,从军近三十载的经验告诉他,这样极端的尊崇有些危险了,但他说不出哪里危险。
不过,他是临鲁关主将。看着周围满脸惊色惶惶的追击卫,他笑了笑,安抚众人道:“拦截不利并不是你们的错,这件事我自会回去上报!眼下,这些逃走的西南军应陈善之命要去做什么才是现在的重中之重。”
追击卫们齐声应是,就连追击卫统领脸色也稍稍缓和。
王大将军又道:“既是前往洛城的方向……来人,将此事急报大天师,好让他们早做应对。”
陈善亲自的命令,想来必是非比寻常之事,洛城……恐有巨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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