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外衣脱了。”他语气淡淡,带着几分冷意,却又拥有着不容置喙的气场。
魏王在家里向来都是说一不二,魏霖骁也从来没有忤逆过父亲,他知道今日之事瞒得过所有人,却瞒不过自己的父王。
他犹豫了一下,顺从的将外衣褪去,宝蓝的外衣被腰封紧紧束着,看似在流金线的遮掩下看不出丝毫异样。
但腰带落地,宝蓝色的外衣上沾染着血迹,外衣褪去雪白的里衣早已被血渍晕染,后腰超一条细长的刀口还在不断流血。
也恰好有腰带和腰封遮盖,才没有被王妃注意到,这对别人来说可以是惩戒杜巡的证据,但这伤口对于魏霖骁来说,何尝不是一种侮辱。
魏王看着丝毫都不吃惊,只是掀起眼皮,淡然的问道:“你母亲没有发现吧?”
魏霖骁颔首,“未从发现。”
虽然没有训斥,但魏霖骁十分清楚,父王已经生气了,今日之战不仅仅他自己不满意,父王也对他失望。
魏霖骁抿紧薄唇,双手悄然握紧了拳头,像是丢失了狼群的狼王一般,懊恼又愤怒。
书房里再次安静了下来,许久之后,魏王冷淡的说道:“穿好衣服先回去吧,记得自己上药,伤好之后,每日加练半个时辰的功夫,本王会给你重新选一位老师。”
“是。”
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知道的人还不少,礼部尚书更是当了几个月的孙子,给各家赔礼,也不敢让儿子再出来丢人,罚跪一日后关了紧闭。
尚书夫人更是一次次往姚府送补品,几日的功夫,姚南栀的小库房里都要放不下了。
都是同僚,姚太傅虽然没有原谅对方,但也没有给对方使绊子,庆元帝自然也知道了这件事,询问过太傅姚南栀的近况,大手一会儿赏赐了小丫头不少东西。
此举更是吓毁了礼部尚书,只是这到底是小孩子家的事儿,长公主也没有闹到御前,庆元帝也不好直接处理重臣,只是敲打几句。
反倒是驸马和他这个大哥反目,直接安排人将京中的东西都搬到了公主府,逼着杜家和他分了家。
这件事动静不小,自此家里有孩子的人,都叮嘱孩子不可欺负姚南栀,毕竟有魏王府和长公主府一起摆明态度,除非是眼瞎的,这个时候谁会招惹姚家。
更何况,姚南栀自己就有封号官职,那可是陛下破例赐封,这谁惹得起。
随着姚南栀和陛下还有太后越来越亲近,就连承袭了县公之位的邢安,也放弃了讨回姚南栀养在身边的想法。
庆元十六年春,十三岁的姚南栀已经长得亭亭玉立,性子也越发的开朗。
这日一早,她就穿着一身粉衣,拎着一只燕子风筝,上了魏王府的马车。
“骁哥哥,咱们今日去哪里呀?”
刚刚十八岁的魏霖骁斜靠在马车里,手里拿着一本兵书,闻言冷淡无情的眸子抬起,在对上她的目光后,神色柔和了一些。
“去长柳坡吧,魏蓉闹着非要跟着一起,不宜走远,那丫头出门事儿太多。”
就在姚南栀褪去孝衣的那一年,魏王府里,侧妃姚明兰,给王府添了一位郡主,小小的人一生下来就长着一张魏王的脸,只是那一双眼睛随了娘。
王妃和侧妃看着她的眼睛,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紧张起来,因为那双原本无辜可爱的眼睛,看人的时候,竟然和魏霖骁一个样子,冷淡淡的没有什么情绪。
长到三岁时,这丫头不知怎么转了性,就像一匹脱了缰的野马,这府里除了王爷和世子,也没有人能管得了她,三岁的孩子上房揭瓦都干过。
侧妃不知道被她气哭了多少次,王妃也是一阵后怕,当初但凡她犹豫一点,她自己要是生这么一个桀骜的闺女,真是死的心都有了。
丈夫冷的像块千年寒冰,儿子像块玄铁,如果女儿再不听话,像个山大王似的……王妃一想到这里,都觉得人生灰暗了。
但魏王显然不这样觉得,比起柔柔弱弱的女儿,反而看着眼前的皮猴子,他觉得更和他的心意。
八岁的魏蓉胆子够大,为人够狠,行动力也十分迅速,说扯夫子的胡子,就绝对不会扯夫子的眉毛。
侧妃气的满院子追着她打,魏王却站在一旁看着,鲜少笑的人,此刻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肉眼可见的,侧妃自此有了这个女儿之后,眼角都多出一条鱼尾纹,吓得王妃没事就用食指和拇指撑着眼角,第无数次在心里后怕,还好当初没有动摇。
转头看到魏王偷着乐,气的她翻了一个白眼,“这些日子,王爷还是搬到侧妃那边吧,明兰这些年也不容易,王爷得空,就帮着约束一下魏蓉。”
说完,王妃像是怕狼追似的,麻利的转身回屋,打死不都不想被这男人黏上,她可不想再生什么软软香香的女儿。
老魏家就没有那个血脉,这可怪不得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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