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也喝点水啊!发了半天火口不渴吗?不爱喝果汁么?喜欢喝什么我叫秘书拿来。』
『少罗嗦!赶紧继续说!』
感觉他像是故意在拖延时间一样,我给了他一对白眼。
哼,就算饿到饥肠辘辘,我宁愿出去吃街边小摊两块钱一碗的拉面,也决不会碰这栋大厦里的任何一样食物。
『这种平静的生活结束在了我三十岁那一年,那年我夫人被诊断得了癌症,而且是末期,那时候枫儿才两岁。我不得已,辞去了工作,带着夫人四处求医问药,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然而夫人的病情还是在一天天恶化下去。就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房漏偏逢阴雨天,枫儿也病倒了,不断的发烧,烧到抽搐,我送她去医院检查,结果,居然是血癌!才两岁的孩子,血癌!当时,对我来说,好像整个世界都坍塌了……你能相象到么?』
我没有作声,聂天揉揉额头,仿佛沉浸在往事的回忆里,这个家伙在我的眼里从来就是人渣恶魔一个,我并不指望他说的话是真的。不过,看他这副样子,我还是蛮欣赏他的演技的。
『因为城里的房子已经被我卖掉了,枫儿住进了医院,我一下子照顾不了两个人,便把夫人送回老家修养,于是我回到了阔别多年的故乡。那晚,坐在长江边的堤坝上,看着黑色的江水哗啦哗啦的拍打岸头,我的心里难受极了。我觉得前途就像这江水一样黑暗,我觉得我是天下最没有用的男人,我想到了死,横竖她们娘俩也是治不活的,也是要死的,不如我就先走一步,早点下黄泉去等她们吧。想着想着,我心一横,就跳了下去。』
『长江水你见过的吧,表面上看起来很平静,但实际上波涛暗涌,即便是靠近岸边的水域,下面也是暗礁漩涡遍布。虽说我从小在江边长大,可是游泳的本领却并不怎么高明,一跳下去我就被暗流冲的迷失了方向。当时我心中只有这样的念头:这下子好了,一了百了,一切都不用再烦心了。可是谁知道……』
聂天说道这忽然停顿了一下,就像说书的人故意调听众胃口一样,不过我可不是什么忠实听众,
『我知道,你没死成,如果你死成了,现在这世上也就少一个祸害了不是?!快点给我往下说!』
聂天听我这么说,不但一点不生气,反而笑了,他的脸变得很诡异
『嘿嘿,你绝想不到我遇上了什么样的事情。』
『当我沉入水中,接连喝了几口水之后,意识自然而然就变得模糊起来,就在这个时候,一些奇怪的声音和图像忽然进入了我的脑中。
当时我的感觉真是很奇妙,耳畔的水声不见了,而且人也不再觉得憋闷,好像可以在水中呼吸一样,那个声音不停的在我耳边呓语,那一段时间有多长我无法计算,只觉得自己的魂魄已经不在这个躯壳内了,然后我看到了一些像幻觉一样的图像,它们像海市蜃楼,变幻莫测,那个声音不停的在问我,最终,我回答了它,然后,一切都结束了。
当我醒来时,发觉自己仍旧坐在堤坝上,头顶上还是月亮星星,身上的衣服是干干的,我以为刚才的一切是自己做的一场梦,根本没有发生过,我只是在堤坝上睡着了。这时候再想寻短见也没那股子勇气了,于是我就回家了。』
那支烟已经燃尽了,烟碟里剩下一支烟头聂天又点上一支,仍旧放在那里不抽,我终于忍不住好奇开口问他
『你点了烟又不抽,你这是祭天呢还是祭地啊?』
『没祭天也没祭地,是我在抽烟呀,』
聂天笑了,笑容看起来有些无奈
『我只能用这种方法抽烟,喝酒、吃东西也是一样。』
『为什么?只有死人才这样吃东西,你又不是死人!』
『再往下听你就知道了。』
我奇怪,从外表看聂天完全是个普通人类,唯一不同的只是他的气息非常之阴郁,简直不像是活人,但他有呼吸,有心跳,甚至连生命光芒都是健康的耀眼亮色,我糊涂了,所幸聂天很快继续讲了下去
『当我回到家里,天已经亮了,我挂记着还在医院的枫儿,安顿好夫人之后,就连忙赶回城里。谁知,一见主治医生的面,他就拉住我连连道歉,原来,在我走后,医院又请了专家为枫儿会诊,最后,居然推翻了原先的诊断,枫儿不是得了血癌,只是患了一种贫血症。一瞬间我又有了梦幻似的的感觉,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在做梦。
就这么样,枫儿痊愈出院了,又过了些日子,夫人的病也稳定了下来,我也重新找到了工作,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我仿佛又看到生活的希望。然而,就在我将要把那个晚上的经历忘掉的时候,那个声音再次出现了。
这一次,我的神智从头到尾都很清醒,我听见了那个声音对我说,是它帮助了我,让枫儿和我夫人的生命得以延续,而我,相应的也要为它服务。直到这时候我才知道,原来那晚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我不知道「它」是什么,但我的生活,我和家人的命运,已经通通被它控制住了。就是在那次在水下,我在意识混沌中答应了它的条件,从此,我的躯壳不再属于我自己,而成为了它在载体。』
聂天脸上又浮现出无奈的苦笑,他看着燃尽的烟头
『从那开始,我的一切就被它全权接管了,我作的所有事情都由它来指挥,在它的指挥下,或者说操纵下,我从一个普通的打工仔,一步一步变成了集团公司的大老板,我拥有权力,地位,财富,普通人梦想得到的一切我全部都拥有了。但我却失去了一个活人最基本的权力。
我不能吃喝任何东西,因为它不能够受人间烟火的沁染,我的生命动力是由它来提供的,而我想吃喝的时候就只能闻闻食物的味道,像死人一样。
不过,这些都不算什么,最可怕的是,它经常会命令我做些难以想象的事情,事到如今我已经习惯了,但是我的妻子不能理解我做的这些事情,因此她最终还是在抑郁中死去了。枫儿也是一样,如果上次不是你救她,我想我很快也会失去她的。
现在,我无时无刻不对自己当初的决定感到深深的后悔,冒然与它结下了约定,企图扭转一切,但我的人生还是毁灭了,我的亲人,还是一个个离开了我。这样的生活对我来说有什么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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