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除了遗诏之外,还有小皇帝高澄亲笔书写罪己诏,条条状状,泣诉自己的无能与软弱,险些导致国家分崩离析,他愧对于祖宗先辈,愧对于满朝文武,愧对于天下百姓,除了退位让贤之外,再也找不到其他能够弥补的方法。
&esp;&esp;“诸位还有什么异议么?”谢非扫视了一圈后问道。
&esp;&esp;如今的局势是他的一言堂,就算他今日宣布自己要称帝,他们的异议自然都是不敢有的,在所有人看来,传位于公主,不就等于传位于他谢成昀?
&esp;&esp;但毕竟还有个现实的问题摆在眼前,这仗,是打还是不打?
&esp;&esp;所有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看向次辅林轩。
&esp;&esp;谢非消失的那段时间,高澄曾拔擢了林轩暂管六部事宜,此刻无一人敢出声,唯有寄希望于林家子,希望他能够站出来说两句。
&esp;&esp;林轩只觉得背后火辣辣一片,然而还是咬了咬牙问出了众人所想:“那北狄那边……”
&esp;&esp;只听得谢非朗声道:“为使百姓免遭战争疾苦,我将亲自出使北狄,与其和谈。”
&esp;&esp;长乐宫中。
&esp;&esp;高稚阅读着谢非递给她的信,那是父皇留给自己的最后一封书信,一直被谢非藏在隐蔽之处,只因先帝说过,若太子做不好这个皇帝,再把这封信交由公主。
&esp;&esp;先帝竟仿佛早就料到了会有今日的局面一般,高稚不可置信地捂着嘴,写信之人仿佛不是从前慈眉善目的父亲,而是一个杀伐果决的帝王,父皇在信中甚至还跟她提到了,若高澄不堪大任,亦可诛之,切不可因顾念姐弟之情而误江山社稷。
&esp;&esp;待嘉宜公主看完了信之后,谢非淡淡地说了句:“公主,臣要亲自去与北狄王和谈,恐怕不能参加您的大典了。”
&esp;&esp;说罢,他微微一笑:“这是臣最后一次喊殿下为公主,回来之后,就要改口了。”
&esp;&esp;这是他时隔半个月后首次踏入长乐殿,莫名的疏离感横置在两人中间,今日高稚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她与谢非之间,不知何时多了一层无形的屏障。
&esp;&esp;高稚的嗓子眼热热的,觉得酸胀苦涩,她也勉强勾起一个笑容:“谢元辅不等仪式之后再走吗?”
&esp;&esp;“傻姑娘,你不是都走过一回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esp;&esp;他伸手揉揉她的发,语气竟是无比的平静柔和,又恢复了从前君子端方的翩翩模样。
&esp;&esp;这一揉,竟把她的泪都揉出来了,高稚眼中忽然翻涌出一串泪珠,断了线一般,止也止不住地落在地上。
&esp;&esp;谢非说的倒也不错,册封的仪式与流程,她自然是比谁都清楚,除了那龙椅还没坐过之外,所有的环节都亲身经历了一遍,叁年前,高澄登基之时,亦是高稚陪伴在他身旁,搀着他的手一步步走向最高处,而后共同接受群臣朝拜,聆听山呼万岁。
&esp;&esp;那时她心中惶恐,但却不觉害怕,因为谢非始终在那儿站着,站在她一抬眼就能看见的地方。
&esp;&esp;可是这回,没有高澄了,也没有谢非了。
&esp;&esp;这些年她早已学会了隐忍,然而却在这一刻只想懦弱一回,高稚泪眼朦胧地抬头望着谢非:“不能…等到你回来再举行登基仪式么?”
&esp;&esp;“公主。”谢非忽然很认真地看着她,用从前教导太子一样的神色对她说道,“你该要学着习惯,毕竟那个位置,是属于孤家寡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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