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两个?安逸和白建同时指着自己的鼻子吃惊地问。
对!就是你们两个,一点没有错。
怎么?怕排长骗你们是不是?程文武说。安逸没有再说,戴上帽子拉了白建低声说:“走吧,别再怀疑了。”
连长很少同时找我们两个的。白建边走边说。
不是很少,根本就没有过。走到连部时,安逸反而觉得心里不塌实,没有底。互相让了几下还是以石头、剪子、布决定前行的一个人。
报告!
进来。安逸轻轻推开门,白建跟在他的后面。除连长外还有两名干部,安逸不认识,他对于出现在连队里陌生的干部有一种奇怪的尊敬感,那就是主人和客人的关系。安逸利落敬个礼,这种时候当然不用说话,连长就会说出找你的理由,就算你问也是一种象征似的。连长像没有看见两个人一样,只顾和两个客人说话。大约十秒钟的工夫,安逸才听到连长的声音:“就这样吧!”通讯员把客人接到招待所去了。只留下安逸、白建和连长三个人。安逸感到连长看自己的眼神游移不定立刻之间有了紧张。白建像在班里一样很自然地坐下来。做吧!得到连长的指令,安逸才就近做下来。
从现在起你们两个站连队库房的哨,有什么问题以后在说。连长说话时的表情流露出威慑力:“这是命令、不是开玩笑。”
什么时候开始?安逸问。
五秒钟之后。话音刚落。两个人几乎是同时站起来退出连部。冲刺取到值勤用到的东西:腰带、防暴棍。只能容一个人通过的库房门口两边,两个人静静地站着,巡视着四周的一切。
你笑什么?安逸发现白建瞅着自己笑。
紧张兮兮的,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呢?白建说:“你说无缘无故让我站在从来不曾用的房子门前干什么?是不是有些神经不正常?”
不知道,来人了!安逸说完站得绷直绷直。
白建听到走步的声音,回头也找到了答案,像是从梦中惊醒一样。干净、铮亮的地板被几个人的脚步声敲出了不太和谐的乐谱。刚才的两个干部穿的是制式皮鞋,另外两个人穿的是迷彩胶鞋。他们走在中间,头发理到了不能再短的地步,一身的士官军装,没有戴军衔。安逸一眼就明白了*分。门开了,两个干部掀开放在两人之间的衣服,露出了锁在四个人之间亮铮铮的手铐,取出、打开,然后把两个没带肩章的两个人一起铐在床架上。两名干部又仔细看了一遍才走出房间。
时刻保持警惕,有任何情况及时向我报告,包括他们上厕所,明白吗?连长严肃的语气给两个人造成了空前的紧张。
是!两个人同时回答。
坚定的语气划破了夜的沉寂。
如果深夜睡不着的感觉让人有些心烦义乱的话,那么深夜睡意氤氲却又不得不与其做最残酷的战争则是一种病毒的侵袭。寒风钻进大衣的内部,安逸不禁打了个寒噤,开始轻轻地来回走着。这时能让两个人提高警惕的最佳方法就是听到房间内的动静,哪怕是一丁点的响声都会让两个人倍感紧张,可是一整夜里面都是静悄悄的。
下半夜时,程文武和李争换下了两个人,他们困得像饿极的青蛙,回到班里,连衣服都没脱胡乱拉开被子倒头就睡。起床号声对于睡不醒的人来说总是早些,熟悉的旋律还是习惯性地动作将两个人同时提了起来。
没休息好,肯定是没有休息好。白建吃饭时感到头像铅一样昏昏沉沉,说:“你的头是不是特难受?”
有点,不过还行。两个人胡乱吃点饭应付了饥俄。程文武和李争那警惕的眼神依然掩饰不住脸上的倦容。安逸将两个人换下没有多久,连长就带人把关押的人取走了。
干什么去了?安逸问。
吃饭!笨蛋。白建边走边说:“请两个人来现身说法言教的。”
他们犯了什么罪?
我要是知道就好了。
宽敞的礼堂一旦坐满了人就显得臃肿。灯光异常的明亮,似乎要剥掉每个人的衣服。除了好奇就是欣慰,大家都被定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动不动。
富有戏剧的残酷经历让整个礼堂黯然失色。现实让他们从梦中惊醒,让罪恶无处藏身。一丝冰冷的电流一闪即逝,安逸打了个颤栗:怜悯、同情、不解?人性的脆弱一面勾住了不少人的恻隐之情。
真不知道他们风光的时候怎么想的,要是像现在这么听话、乖就好了。安逸心想。
铁窗、铁门、铁锁,环相而生。青春无价,它和生命一样是我们一生赔不起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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