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毛病啊你你不是自己问的吗?”易遥皱着眉头“告诉你了你又不高兴你真是犯贱。”
“你!”男生气得白的脸“哼!迟早变得和你妈一样!刻薄的四十岁女人!”
易遥扯过自行车前框里的书包朝男生背上重重地摔过去。
15
就像是这样的河流。
横亘在彼此的中间。从十四岁到十七岁。一千零九十五天。像条一千零九十五米深的河。
齐铭曾经无数次地想过也许就像是很多的河流一样会慢慢地在河床上积满流沙然后河床上升当偶然的几个旱季过后就会露出河底平整的地面而对岸的母亲会慢慢地朝自己走过来。
但事实却是不知道是自己还是母亲抑或是某一只手一天一天地开凿着河道清理着流沙引来更多的渠水。一天深过一天的天堑般的存在踩下去也只能瞬间被没顶而已。
就像这天早上齐铭和母亲在桌上吃饭。母亲照例评价着电视机里每一条早间新闻齐铭沉默着往嘴里扒着饭。
“妈我吃完了。”齐铭拿起书包换鞋的时候看见父亲的钱夹安静地躺在门口的矮柜上。脖子上有根血管又开始突突地跳起来。
“哎哟再加一件衣服你穿这么少你想生毛病啊我的祖宗。”母亲放下饭碗与刚刚还在情绪激动地评价着的电视早间新闻进屋去拿衣服去了。
齐铭走到柜子前面拿过钱夹抽出六张一百的迅地塞到自己口袋里。
齐铭打开门朝屋子里喊了一声“妈别拿了我不冷我上学去了。”
“等等!”
“我真不冷!”齐铭拉开门跨出去。
“我叫你等等!你告诉我你口袋里是什么!”
屋外的白光突然涌过来几乎要晃瞎齐铭的眼睛。放在口袋里的手还捏着刚刚抽出来的六百块钱。齐铭拉着门把的手僵硬地停在那里。
声音像是水池的塞子被拔起来一般旋涡一样地吸进某个看不见的地方。
剩下一屋子的寂静。满满当当的一池水。放空后的寂静。
还有寂静里母亲急促的呼吸声和激动而涨红的脸。还有自己窒息般的心跳。
16
“什么口袋里有什么?妈你说什么呢?”齐铭转过身来。对着母亲。
“你说你口袋里是什么东西!”母亲剧烈起伏的胸膛。以及压抑着的愤怒粉饰着平静的表像。
“真没什么。”齐铭把手从口袋里抽出来摊在母亲面前。
“我是说这个口袋!”母亲把手举起来齐铭才看到她手上提着自己换下来的衣服母亲把手朝桌子上用力一拍一张纸被拍在桌上。
齐铭突然松掉一口气像是绷紧到快要断掉的弦突然被人放掉了拉扯。但随后却在眼光的聚焦后血液陡然冲上头顶。
桌子上那张验孕试纸的票静静地躺在桌子上。
前一分钟操场还是空得像是可以停得下一架飞机。而后一分钟像是被香味引来的蚂蚁密密麻麻的学生从各个教室里涌出来黑压压地堵在操场上。
广播里的音乐荡在冬天白寥寥的空气里被风吹得摇摇晃晃音乐被电流影响着出哔啵的声音广播里喊着口令的那个女声明显听上去就没有精神病殃殃的像要死了。
“鼻涕一样的声音真让人不舒服。”
齐铭转过头。易遥奇怪的比喻。
易遥站在人群里男生一行女生一行在自己的旁边一米远的地方齐铭规矩地拉扯着双手。音乐响到第二节齐铭换了个更可笑的姿势朝天一下一下地举着胳膊。
“那你怎么和你妈说的?如果是我妈应该已经去厨房拿刀来甩在我脸上了吧。”易遥转过头来继续和齐铭说话。
“我说那是老师生理卫生课上需要用的因为我是班长所以我去买留着票好找学校报销。”音乐放到第三节齐铭蹲下身子。
“哈?”易遥脸上不知道是惊讶还是嘲笑的神色不冷不热的“还真行。你妈信了?”
“恩”齐铭低下脸面无表情地说“我妈听了后就坐到凳子上大抒一口气说了句‘小祖宗你快吓死我了’就把我赶出门叫我上课去了。”
“按照你妈那种具有表演天赋的性格不是应该当场就抱着你大哭一场然后转身就告诉整个弄堂里的人吗?”易遥逗他。
“我妈真的差点哭了。”齐铭小声地说。心里堵着一种不上不下的情绪“而且你怎么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好歹这事和你有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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