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京城来的信一月一封,从未断过。叶云藏认得是秦则亲笔,一字一句,反复读过,无人时将那薄薄的信纸贴至胸口,一遍遍默念“秦则”。
他小心翼翼地把这些来信连同临行时秦则送他的剑穗一同收在一只锦匣中,就放在玉枕旁边,却一封也没有回过。
那时秦则拿那个剑穗给他,说“看到它就算见到我吧,虽然你也不稀罕,但好歹也别扔了”。
他收起来的时候一副冷淡随意的表情,转眼却把这小东西捧在心上,仿佛那人还在他身边,触手可及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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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年冬,照例各藩王回京叙职。
遥望北方,他抚弄着手中颜色明丽的剑穗,轻轻闭上眼。
山水重重,只觉太慢;故地重游,已成过客。
或许他从来就不曾是过这方土地的主人,不过是这里的主人让他牵绊。
皇宫夜宴,他知道他一直瞧着他,却忍着一眼不去看,偶尔四目相对,黑眸中是一如既往的沉静无波,就好像相别一年,于他并无分别。
他看见那双微润的眼略略暗了下去,他看见他抬起宽大的袍袖,掩起唇边强自的笑意和一丝掩不住的苦涩。
叶云藏别过眼去,杯中酒一饮而尽。
意料之中的,秦则派宫人拦下了他。
宫殿重重似乎和去时没什么两样,但又像翻新了些,暗夜中也看不分明。
那人如过往千万个日夜一般熟稔地贴上来,环住他,微微仰起头吻他。
嘴唇微凉。
他静静站在那里,未前进,也未后退。
别离太久,他舍不得退,也退无可退。
缠绻一如往日,他依然冷冷淡淡的,不主动,不配合。
只是秦则一直清醒地过分,直到末了将脸贴上他的胸膛轻轻道:“有闻西阳郡主国色无双,他们要我娶妻,纳郡主为后。云藏,你觉得呢?”
叶云藏僵了一下。
“毕竟是你姐姐,我倒觉得比旁人强一些。”
西阳国力日强,朝廷众臣难免人心惶惶。秦则多年后宫空虚,以封后稳住西阳势力倒的确是那些尸位素餐之辈想得出的主意。
他从于政事上来不是手段强硬干练有为的帝王,立后纳妃之事他已经推脱多年,这次大抵是推脱不掉。他没法解释即使他娶了郡主,叶云藏该反还是要反;他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能保证叶云藏不反。
所以就听他们的,大概也没什么不好。
叶云藏清晰地感受到身边人呼吸由急到徐,慢慢变得平缓。
秦则是背对他睡的。
他迟疑了一下,手上用了巧劲儿,把人翻过来,拥进怀里。
小心翼翼的,抱了十年都没被对方发现。
我宁肯你恨我彻头彻尾无情无义冷心冷性,也不愿你有一日道我负你骗你。你和这天下江山我都要握在手里,得不到这江山,我又如何能保证一直拥有你。
阿则,不求今生,只求有来世,你信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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