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夫人忍不住又掉下泪来,还欲再说什么,却被冯帅劝住,“好了好了,这些事你瞎操什么心?安安稳稳的在家里等着打胜战的消息吧!”
他说着,又转向薄聿铮,“既是如此,你就去吧,家里的事,我和维鳞的情形,都不必记挂,把自己的本分做好。”
薄聿铮看着父亲,敛正神色,郑重的应了一声“是”。
去机场的时候,因着同路,他便顺道载了曹景芸母子一程,那小覆东大概是因为玩累了,在妈妈怀中沉沉睡着,而这个小小的孩子,显然是触动了薄聿铮对远方妻儿的牵念,他的眼光,一直落在孩子童稚的睡颜上面,那样柔和。
曹景芸显然也察觉到了他的视线,轻轻开口道:“大表哥,我听姨妈说,表嫂也怀孕了,是不是?”
薄聿铮点头,本已是温和的眉目仿佛又再化柔了几分。
“你为什么不陪着她呢,至少也等孩子出世呀。”曹景芸又道,“我生覆东的时候,疼得几乎要死过去,当时一心便只想见他爸爸。”
薄聿铮停了好一会儿,才又再开口道:“她会体谅我的。”
而曹景芸看着他的侧脸,忽而笑了一笑,“大表哥,你知道吗,我之所以下决心放下你,其实就是因为她。”
薄聿铮转眼看她,没有说话。
而曹景芸继续淡淡笑着,如同追忆往事一般开口道:“我从前是不喜欢她一直的,我一直觉得她配不上你,直到那年上海战起,她所做的种种,我自问,自己并不一定能做得到。也是从那时起,我忽然觉得,也许你们这一辈子都是不会分开的了。所以,我为了让自己彻底死心,很快便和覆东的爸爸结了婚,那个时候并不爱他的,可是他对我很好,慢慢的也便有了感情,虽然不一定是爱情……再到后来,我们有了覆东,那便真是,这一生,我都离不了他了。
曹景芸将自己这些年来心内积压的情感,对着曾经那样爱恋过的人,一口气都说了出来,只觉得释然,仿佛有什么东西,终于放下。
却又觉得自己都是做父亲的人了,还说这样的话到底有些不好意思,也没多想,便随意转了个话题,开口道:“等宝宝出世以后,她会回来吧?因为那时候在上海,她原本也是可以离开的。”
“不会,”过了好一会儿,薄聿铮才再开口,他的眸光落在覆东熟睡的小脸上,渐渐转深,声音听来却很平淡,“父帅刚才不是说了,军人最大的本分和实力,就是这一股子不怕死的气性,可是我看见她,大概就不想死了。”
“大表哥……”曹景芸开口,却只唤得出这样沉重的一声,再也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而薄聿铮似是觉得自己方才说的多了些,笑了一笑,抬手抚了抚覆东嫩嫩软软的小脸蛋,便将视线调转看向车窗外。
曹景芸随着他的视线一道望去,车子正经过一个学校,校门口,青天白日满地红旗正迎风招展,有歌声亦是随风传来——
“……听吧,满耳是大众的嗟伤!
看吧,一年年国土的沦丧!
我们是要选择“战”还是“降”?
我们要做主人去拼死在疆场……”
他并没有回头,而就在这隐隐约约的歌声当中,她听见了他声音,依旧是沉敛而平静,却又蕴了那样深重的情感——
“家可破,国,不能亡。
第六十七回
夜,浓黑如墨。
蜿蜒的山路上,有车子在飞速疾行。
“仲霆,刚才孙司令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听着他问我,能否答应让他们暂时撤退到河南岸,也好让第2集团军留点种子的时候……心里,真的是十分难过,可是,我却只能严令他务必死守,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第五战区李长官看着车窗外的沉沉夜色,声音亦是沉重。
“唯有死守,待汤军团到达后,我们之前制定的内外夹击计划才能实现,为着大局孙司令会明白的,德公不必自责。”夜色深浓,薄聿铮的声音听来依旧沉稳清醒。
“为着大局,说得好,”李长官一笑,“仲霆此次抛下娇妻稚女,毅然回来与我辈共赴国难,又合唱不是为着大局?你我可得再多加把劲儿,早些把小鬼子打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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