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陶谦有醉意,陈宫本不想说话。只是陶谦说完后,笑着看着陈宫,等待着陈宫的回答。
陈宫没法不言语了,只得说道:
“当然听说过,糜家世代经商,家资无数。徐州糜家之富,天下闻名。”
见陈宫说到糜家,坐在下面的糜竺赶紧起身,拜了一礼,说道:
“陈中丞过誉。糜家现在略有家资,全靠陶州牧力平黄巾,与民无犯。陶州牧不以权压人,不欺糜家无势,如果换作其他人来做徐州的州牧,只怕我糜家的这点家资,早就被借故夺去充作军饷了。”
陶谦听到糜竺这么说,得意地笑了,捋着半白的胡须说道:
“我陶谦为徐州之牧,自当安一方百姓,这是我的本分。”
这时,下面的陈登突然站了起来,对着陶谦稍稍一拜,沉声说道:
“陶州牧,方今乱世,野心之辈横行天下,他们招兵买马。若要安徐州百姓,还是要多扩充军队,有备无患,如此,徐州才能长治久安!”
陶谦摆了摆手,说道:
“你怎么又来说这事?别再提这事了,现在黄巾之乱刚刚平定,百姓需要休养生息。徐州土地多有荒芜,种田劳作的农夫尚且不够,再多征士兵,会让徐州民间再无劳作的壮丁。如今,黄巾之乱已平,不需要再多扩充军队了,而且,与张闿将军一起归顺的士兵也有很多,不用扩军了。你无需再多言了。”
陶谦说完,伸手向下压了压,示意陈登坐下。
然而,陈登没坐下。陈登继续说道:
“主公,现在各地的州郡,都在招兵买马,我徐州不扩军,就会被他们吞并啊!徐州西边的兖州牧曹操,不只是加征税赋,还封了一些什么摸金校尉,让人去挖掘各代先帝王侯陵墓里的金银钱财,用来招兵买马。现在,曹操的兵力不停扩增,在徐州西侧虎视眈眈,我徐州再不广开财路,征兵扩军,就是坐以待毙啊!”
陈登说到最后时,沉稳的面色开始变得有些激动起来。
陶谦连拍了几下桌子,气愤地说道:
“曹操是阉宦之后,他做那掘陵盗墓的乱礼之事,那是他自甘堕落!我陶谦自幼熟读诗书,年少时就被举为茂才,岂能效仿曹操之流?曹操征兵,是为了防范北边的袁绍,袁绍尚在,曹操如何敢犯徐州?再者,我徐州从来没有得罪过曹操,我忍气吞声交好曹操,曹操也没有理由来攻我徐州。”
陶谦说完,又说道:
“你难道没有听说吗?现在朝廷都裁军了,准备在关中恢复农业,安抚民生。我身为汉臣,当效仿朝廷,以民生为重。”
陈登说道:
“州牧,恕陈登直言,徐州跟关中不一样。关中有函谷关、潼关之险,四塞之地,易守难攻。且关中收服董卓众多兵马,招纳白波军后,又在白波军中择选精锐,还有西凉马腾支援,足以固守。再者,关中为天子京城所在,无人敢擅自进军关中,所以,朝廷这才能够裁军屯田。我徐州就大不一样了,徐州是中原四战之地,要守住徐州,就必须招兵买马、整军备战!”
被陈登这么一说,陶谦此时已经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满足得意之色。
边上陈登的父亲陈珪,早就在一旁给陈登使眼色,示意陈登不要再说下去。
然而,陈登像没看见似的。
这时,陈珪见到儿子说得陶谦面有郁色,站了出来,对陈登说道:
“陈登,你还不坐下。你说的,那是小聪明小见识,陶州牧怎么会想不到?只是不愿意那样做罢了!你快快闭嘴!”
陈珪说完,严厉地扫视了一下陈登。
陈登见到父亲出面这么说,开始平静了下来,对着陶谦施了一礼后,退了回去。
陶谦看到陈登退回去,对着陈登的父亲陈珪(字汉瑜)说道:
“汉瑜,还是你懂我啊!年轻人不懂事啊!如果天下各州郡都扩军备战,那天下何时才能太平?小心周旋,交好周边各州,以和为贵,这样避免战乱,让百姓安居乐业,才是身为州牧最大的职责。战乱刚平,现在徐州的百姓,太需要安定了。”
陈登的父亲陈珪,是一个四十多岁中年人,脸上没有表露出任何情绪。
陈珪听完陶谦说的话后,非常谦恭地朝陶谦长长作揖,说道:
“陶州牧为徐州百姓着想,恪守仁义之道,是天下臣子的楷模。有陶使君这样的州牧,是徐州百姓的福份。”
听了陈珪的话之后,陶谦的气愤之色,终于消散了。
头发半白、面容慈祥的陶谦,笑着对陈珪(字汉瑜)说道:
“汉瑜,你回家之后,得好好教教你那儿子陈登。他虽然办事能力强,但是,却没有你那样的境界。”
陈珪说道:
“我回家后,一定会好好教导他。”
陈珪说完,退回到座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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