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妪觉得胸口有些闷。
她抬起手堵住嘴,沉闷嘶哑地咳了一声,感觉虎口有点温热湿润。看也不看就用力抹了去。
她知道那是血。
被这群畜生气得吐了血,唉,当真老了就是老了,不中用。
里面的一大群人饮多了酒,耳目不大管用了。故而她咳了一声,没听到,走到门前,没听到。推开小院门,仍是没听到。
院里凉亭中掌着灯,一男多女在亭内饮酒。那些妾室们此刻衣衫不整,正拱在表少爷的怀里,不堪入目。
老妪眼前一黑,伸手扶住门框。
太荒唐了,再怎么说,这些妾室也是这白眼狼的长辈…。。
表少爷毫不忌讳地满手蜜桃,只需张嘴,就有纤纤玉手捉着酒盏往他嘴边送,他饮了几口,忍不住道:“丑老太婆可不安分,她早往族中送了信去,且不说送不送得到,就算送到了,现而今也没有人敢冒着兵祸之险,赶到这儿来为那老东西主持公道。更何况老太婆还能叫谁去送信?不就是门房的二麻子,老太婆不知道二麻子的女儿早就做了我的通房,我们才是一家人咧……”
说了这句话,哈哈大笑。脸一侧,就看见了门口的苏丽。
但只是稍一惊诧之后,便斜着眼坐正身体,淡淡地问:“是苏婆婆啊,怎么来这儿了?老爷子还好?”
信没送出去!苏丽觉得胸口更闷了,眼前一阵一阵地晕眩。
她垂下眼不看他们的丑态,扶住了门边,强撑着要转身走回去。
但迈了一步,亭里的酒肉气和脂粉气一袭,更觉得心头的火再压不住,用尽全身力气咳了一声,噗地喷了一口血。
随后再拉不住门,摇晃着倒下去。
就在她闭上眼睛的前一刻,恍惚看见表少爷的身上缠着一股青幽幽的烟气……
那烟气中显现着一张古怪的脸——
半边娇娘,半边粉郎,一身半纱半锦衣,一头半髻半披发,烟气腾挪浑如无骨,眼若秋水顾盼生辉,张嘴蛇信儿吞吐,是一只长得“郎才女貌”的蛇妖。
在场的女子吸了它吐出来的烟气,一个个舌软身软的贴在表少爷身上,眼神越发显得痴迷。
表少爷心满意足地哼着小曲,心中暗道靳真君是真的灵!
而在蛇妖都没注意到的墙角黑暗处,一道人影一闪而过。
……。
另一边。
慢慢醒过来的苏丽发现自己躺在了老爷的屋里。
地上。
似乎是他们找人将自己抬进来,就再不管了。
家仆原有四十六个,这些天遣散了三十个,只留了十六个。其中十四个照顾那帮白眼狼的饮食起居,剩下两个小厮,被派来看着这边,实则就是在等老爷去世。
应该是没有昏过去多久。
天还是黑的。
她向门外看了看,两个小厮仍守着,门开了一条缝。苏丽扶着地面,一点一点地爬起来,喘息了好一会儿,走到老爷床前。
他看起来更不好了,就像是死了一样。
苏丽赶紧伸手去探他的额头,发现烧退了,额头冰凉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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