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山道景象仿佛变成了一块褶皱的幕布,被人用无形的利刃割开了一道深长的裂口。百十来道暗黑模糊的影子,带着“黑云压城”般的气势从中呼啸而至。
饶是溟螭公从未放下过防备,也没想到傅长宵会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摇人。
可他明明有如此厉害的法器……
嗯?
不对!
如果真是法器厉害,他为何还要求援!
莫不是他法力不足?
溟螭公想到这,顿感心头憋闷。
但更可气的是,方才那一番辩论,恐怕也是此人故弄的玄虚,为了就是混淆视听。
好好好,跟我玩心眼是吧。
溟螭公暗暗咬牙,有人却是开心不已。
柳十三见阴兵齐至,就知道自己的爹娘也必定到了。
她伸着脖子不停地左右张望。
忽见众多阴兵当中多了一位年轻的妇人,她白衣绿袄,雅丽如仙,明明瞧着玉软花柔,可那一身端凝的气势,却比“电闪雷鸣”还可怖。
完蛋!娘这表情,明显是暴怒啊!
柳十三顿生惶恐,她立马将上翘的嘴角压下,然后用尽全力挤了挤眼皮。
“娘亲—”
她泪光盈盈地瘪起嘴,原本张扬的嗓音此刻竟被她夹得有几分奶味,听着是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小十三,可是伤着哪儿了?”土地婆婆风驰而至,对着柳十三展臂一捞,便将其搂进怀中,然后一边前后左右地仔细查看,一边压住火气关心问询。
花晚山被她的容貌惊得目瞪口呆。
“娘亲??”他的语气,活像是在石头上摘了根黄瓜,惊奇中透着一丢丢懵逼。
土地婆婆微不可察地瞟他一眼,瞬即探手搭在了柳十三的脉上。
一旁的傅长宵忍不住在心里给花晚山点了根蜡:小黑啊小黑,你俩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就敢跟着猫儿喊娘亲,这下恐怕人亲娘心里,已经先给你把“不”字划上了一横。
然而,处于惊疑状态的花晚山大概是想不到这一层了。
倒是傅长宵对这家子忽老忽少的操作早已见怪不怪。
他很自然地上前打招呼:“前辈。”
土地婆诊出自家女儿虽受了不少伤,却都未损及根本,便转身与傅长宵见礼:“傅道长不必拘礼,老身此番乃受召而来,当不得这前辈二字,更何况你与小女共闯妖域,对她多有照拂,亦可算是老身的恩人,道长若有所示,直接唤我柳离云即可。”
傅长宵扯着嘴角笑了笑,心里暗暗觉得土地婆这番客套话似乎话里有话。
他恭敬道:“前辈言重了,虽说前辈是受召而来,但说到底,也是三界神仙皆有救世济人之职的缘故,贫道岂能无礼。”
他记得燕途寒曾不止一次念叨过:道士们召神遣将,并非是道士的地位比神仙高,而是大家都负有代天行道的职责,所谓受召,只不过是各司其职,各尽其功而已。
而且,燕途寒还讲过,请神的符诀虽然在许多派别里算不得什么高深法术,但请神时,若起于私念,或有什么不正之事,亦或是把召神遣将视作儿戏,对神明随意的轻慢亵渎,那么施法的后果最轻也要被请来的神仙揍一顿,就算有大法力能打赢神仙,那也决逃不过日后的天谴。
当然,从此之后也休想再请动他们。
柳离云见傅长宵始终保持着谦恭端肃的态度,自不待言,只说了句:“道长客气。”
便又转回身去,从怀中掏出个粉白的瓷瓶,从内倒出一颗深碧色的药丸塞进了柳十三的嘴里。
霎时间,柳十三花容失色。
再一晃眼,她已面目扭曲。
然而,即便在如此痛苦的情状下,柳十三也未发一声,她甚至还强挤出一丝微笑,拼命向土地婆婆表达自己的感动之情。
傅长宵:“……”该说不说,在拿捏自家熊孩子这一块,土地婆婆实乃个中翘楚。
只是当务之急,是要让土地婆去处理妖魔,而不是在这里处理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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