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户男先盛了一碗端进屋里,喂床上的姑娘一口口的吃,从门帘的缝隙里,可以看见他的动作极为轻柔,喂完了还为她擦拭嘴角,也难为他一个大老爷们,这样的事做起来却是轻车熟路。
傅遥也要去盛,手刚碰上瓦罐,却听屋里人道:“别碰它。”
傅遥咧咧嘴,他不让碰,她也不敢碰,只对着那瓦罐拼命滴口水。那应该是只兔子,炖的很烂,瓦罐里还飘着一层油呢。
她吞了吞口水,也是实在饿极了,居然掀帘进了屋,直接问道:“怎么才能叫咱们吃?”
猎户男头也没回,“只有我的亲人才能吃。”
“那我认你做哥哥如何?”她说着已经行下礼去,“傅媛见过哥哥。”
古人名节,不吃嗟来之食,为了吃口东西,认人当哥哥,这脸皮果然厚成城墙了。
猎户男不禁抿了抿嘴角,这倒是他第一次展露出笑容。
“你且等一会儿吧,一会儿自有你吃的。”
也不是他不想叫她吃,只是这灌肉是给妹妹炖的,里面放了不少药材,常人吃了对身体不好。他转过头接着去喂妹妹,等她吃够了,才在外面又拿了个瓦罐进来。这里面放的似是鹿肉,闻着真是香的出奇。
鹿肉是壮体强身的,正适合赟启羸弱的体质,傅遥先盛了一碗递给赟启,笑得如花般姿容,“哥哥,不介意我吃两碗吧。”
那个哥哥自是对猎户男叫的,猎户男没言语,算是默认了吧。傅遥暗嘘口气,赶紧给自己盛了一碗,也不管烫不烫大喝了起来。
汤熬得很好,猎户男手艺一点不次于杜怀,里面还有几块肉,她吃得很香,不一会儿一碗就见了底了。舔舔嘴角,颇有些意犹未尽,可瓦罐里的汤已经所剩无几了,这里面也该有他的饭,却被他们给分食了。
“多谢哥哥了。”拍了怕手,把空空的瓦罐递过去,笑得一脸灿烂。
那猎户男只微微笑着,也没介意,拎着两只瓦罐出去了。
赟启脸色一直沉沉的,看他出门,低声道:“你没必要这样的。”
傅遥知道他责备自己不该对一个猎户“哥哥”长,“哥哥”短的,只为了换点吃食。她轻笑,“那该怎么样?拿出你皇家的威严命令他吗?”
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对待一个身在荒野却心高气傲的人,一点点官威有用吗?就算拿出赟启的皇威来,要么人家不买账,要么干脆把他们送给追兵,倒更可能些。
虽然赟启知道这个道理,但他就是不高兴。他磨磨牙,“你这样太随便了。”这模样却是吃醋了,他不喜欢她这么娇娇的去求别的男人。而他身为一个男子汉,居然都保护不了,更让他心生懊恼。
“原是我对不起你,不把你带来这里就好了。”本来想给她的是几日的美好,却没想成了几日逃难。不过也因为这一次,他更确定自己的心,他是真正喜欢她的。至少不想看着她受苦,她委屈。(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皇上的心酸
赟启看着那几只狼,突然叹口气,“若是杜平月在这儿,想必你也不会如此忧心了,说到底是朕无能啊。”
以杜平月的功夫对付几只狼确实没问题,可他为什么突然提起他?
她莫名的看着他,让赟启很觉自己没意思,这时候自己的命都顾不过来,却还在这儿吃这莫名的干醋。不过他就是看不惯杜平月,一天到晚老黏在她身边,一副准备把她霸占到手的模样,真是讨厌。
下面有狼守着,他们也下不去,傅遥尝试着向他这边爬,看他一边咬牙,一边疼得冒冷汗的样子,她的心也莫名疼起来。他这样养尊处优的人,何时受过这样的苦?也难为他了,脚骨断了也能忍到现在。
低头看他的脚,那里已经肿得老高了,脚底隐隐渗出血来,很可能是刚才爬树的时候被划伤的。
“你还能忍吗?”
“还行吧。”赟启苦苦一笑,不能忍又怎么样,在这样的荒野之地,有刺客,有野兽,他们能保住命已经算不易了。
找了个舒服点的姿势坐着,双腿翘在树杈上,低低地略带点幽怨地声音道:“你知道吗?其实我的脚骨曾断过一次的。”
没等她问,他已经絮絮地说起来,反正今夜是无法睡觉了,傅遥也找了个不会掉下去的地方,一边抱着树颤抖着,一边听他讲那悠远的故事。
赟启很少和别人讲心事的,即便是对自己也很少把自己的心里话说不出来,对于他的经历,别人只知道他不是先皇最宠爱的儿子,也不是皇后嫡出,却最终登上了皇位。而其间发生过什么,别人却无从而知。
他的声音嘶哑,带着一抹淡淡的忧伤。“朕从出生到八岁之前,见过父皇的次数不过两三次。父皇国事繁忙,平日里又不常入后宫,八岁之前我几乎不记得他长什么样。可就在我八岁那年,发生了一件事,改变了我的一生。那是我八岁的生日,那一天,嬷嬷说要带我去见母妃,我很高兴。一早就换上件新衣服,想着她会喜欢我,怜爱我。她是陈妃,是皇上得宠的妃子之一,因为无嗣,父皇把我交托给她抚养。她真的很美,就像一朵盛开的芙蓉花……”
他的眼神悠远,透过夜空似乎回到了那个艳阳高照的上午,春日温暖的天气里,一个男孩兴奋的跑向自己喜欢的人。他是真的想把她当成亲人的,没有母亲的日子很痛苦,很寂寞。他渴望被人怜爱,渴望得到母爱。可是就在冲到她身边一霎那,她突然挥起那云一般雪白的长袖,把他推到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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