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小总管可是不信任奴家,怕奴家在这汤里下毒吗?”莲惜唇畔的笑意略减了几分,“这解酒汤可是澈爷专程为元小总管而准备,如果你不将这汤喝下,教澈爷怪罪起来,莲惜可承担不起。”
“他……藏大总管,没留下什么话给我吗?”
闻言,莲惜先是一阵哑笑,然后才从袖里取出了一封书信,交到元润玉手里,致歉道:“瞧奴家这忘性,元小总管,这是澈爷离去之前,给你留下的一封书信,说你要是有任何疑问,见了信就会明白。”
“多谢。”元润玉捏着手里的信,见莲惜没有回避的意思,想她与藏澈应该也没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最后决定在人前将信给拆开来看——
元小总管如晤:
想你第一次长饮长醉,饮的就是酒劲颇厚的天香酒,见你醉得不省人事,怕是天崩下来,你都能够酣睡如牛吧!如此醉癖甚好,省我不少麻烦,只是你醒后怕是免不了头疼,让人为你准备了醒酒汤,把醒酒汤饮下,头疼会好过些,回去告诉苏小胖,我不需要他担心,日后,你也莫再来这里找我。
藏澈字
见了信,元润玉不知道自己该是哭笑不得,还是松一口气,至少,从藏澈的遣词里,她可以知道自己没有做出任何后悔莫及的蠢事。
元润玉把信收好,接过了汤碗,分了几口将尚有余热的汤汁饮下,味道不甚美,但汤汁落肚之后不久,头疼确实纡解多了。
“谢谢莲惜姑娘,时候不早,我就不久留了。”说完,元润玉起身就要离去,却在她就要出门之际,听见了莲惜一声轻笑,娇婉的嗓音像是一根利弦般高高地扬起。
“这样好吗?元小总管,你都已经是与人论及婚嫁的女子,像昨晚一样与别的男人同处一舟,还醉得不省人事,在你心里,不觉得有愧吗?”莲惜转头,正好与讶然回眸的元润玉四目相对。
“元小总管很惊讶我为什么会知道吗?在我们楼子里有一位姑娘,与‘宸虎园’做事的一位老长工是相好,明明被交代了要保密,可是,这男人在床上嘴就守不牢,那个老长工说这事情到正式发帖子之前,问家夫人都不许人张扬,我听说你的对象还是你家少爷呢!真是好命,从一个奴才爬上为‘云扬号’正室少夫人的位置,听那个老长工说,你家夫人极疼爱你,简直是视如己出,而你,就拿跟她儿子以外的男人独处醉酒来报答她对你的恩情吗?”
元润玉的表情从最初的讶异,很快变得平静,她只是心软,从来就不是一颗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尤其是当人家欺负到她头上来的时候,想到刚才莲惜忘记把藏澈的信给她,只怕,也不纯粹只是“忘性”大了而已。
蓦然,她揉了揉眼睛,故作迷糊道:“奇怪了,我没看错啊!你是‘待月楼’的莲惜姑娘吧?!”
“是……没错。”莲惜一愣,被她的举动给弄糊涂了。“所以没错嘛!可是我听你刚才说的话,还以为站在我面前的人,是我家夫人
还是少爷呢!对我有恩之人,是我家夫人,与我有婚约之人,是我家少爷,除他们之外,莲惜姑娘,我不以为自己需要向你,或是以外的人,解释我与藏大总管之间清白与否,因为那是我与他之间的事,与莲惜姑娘你无关,不好意思,时间晚了,我还赶着有事要办,失陪了。”
说完,元润玉扔下一脸愕然的莲惜离开,临出门之前,看见站在门边的丫鬟也是一脸讶异,似乎对她一个有婚约的女子,竟然可以脸皮厚到对自己伤风败俗的作为没有忏悔之意,简直就是不要脸到极点。
元润玉微昂起娇颜,不在任何人面前有丝毫示弱,只有她自己知道,在她稳定迈出的脚步之下,踩的是一颗忐忑不安且自责的心。
其实,不需要莲惜提醒她,她自个儿也清楚,独自过来找藏澈是她思虑欠周,今天事情会闹到这种地步,是她自个儿太仗势夫人对她的宠爱放任,就算在她心里只当藏澈是朋友……
以后,同样的事,也万万不可再做了!
第1章(2)
“好好好,澈儿,我的好侄子!你真的是老天爷从天上给我赐下来的宝,有了你的帮忙,今年的总商之位,就算我不能当上大总商,但是搏个四总商之末座来过过瘾,应该是不成问题的吧!”
‘至诚斋’内,藏良根笑得只见两排不甚光洁的牙,已经不止一遍看过手里的帐本数字,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千万也想不到只是就以‘至诚斋’几处分号调动人手与经营方式,收入竟然可以翻倍。
而这一切的幕后主导者,就是他面前的藏澈,‘京盛堂’的前大总管,藏良根想‘京盛堂’的雷宸飞以及李大掌柜果然不简单,竟然可以一手将他老大哥的儿子调教得如此娴熟经商之道。
不过,如果不是藏家与‘京盛堂’之间的过往恩怨,让他这个侄子心里有难解之恨,他也不可能白白占了一个大便宜,让藏澈愿意舍‘京盛堂’的总管之位,来到他这个规模不知小了多少的‘至诚斋’效力,甚至于在他的大掌柜萧兴成的反对之下,至今仍未有一个名正言顺的办差位分,只是在幕后出谋划策,但也算是尽心尽力,办得十分出色。
藏澈站在藏良根面前,只是面带微笑,一声不吭。
换在半年前,绝对没有人可以想像多年来在‘京盛堂’说风是雨的大总管,竟然会像一名寻常的伙计般,站在于商场上位分根本就不值一提的藏良根面前,听凭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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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也是藏良根心里得意至极的原因之一。
从前,他听人家说藏澈在商场上有多威风能干,如今在他面前,也不过就是一个听话的后生晚辈嘛!
藏良根放下帐本,轻咳了声,很用力才收住笑容,在藏澈面前摆出了长辈的慈祥笑容道:“澈儿啊!你别心急,再过一段时间,让我与兴成说说,消除他对你的偏见,一定不让你再吃半点亏,你相信根叔。”
“根叔,你能让澈儿有安身立命之处,再不继续留在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的‘京盛堂’,我感激都来不及了,又怎么会跟萧叔叔计较那一些虚名呢?日久必见人心,根叔对这一点只管放心就好。”勾在藏澈唇畔的笑,不增也不减,恰到好处得教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藏良根不迭地点头,“是是是,日久见人心,兴成迟早会知道,你是我藏良根的好侄儿!我的老大哥好福气啊!竟然能生得你这个聪明卓绝的好儿子,根叔那几个儿子无论哪一方面都不及你,澈儿,以后你可要对他们多担待些,同是一家亲嘛!人家不是说什么、千什么……”
藏澈淡淡地接口道:“千年之冢,不动一坏,千丁之族,未尝散处,千载谱系,丝毫不紊。”
“是是!以前,你爹也常给我念这几句话,说的不就是血浓于水的道理吗?他大哥在世时,对我们这些晚辈帮忙可多了!要不,也不会有现在的‘至诚斋’,你可知道,我这商号名字,可是你爹取的呢!”“我知道。”
想到了亲爹,藏澈的笑温和了几分,但是在转瞬间,却又冷得仿佛腊月里的寒冰,冷硬得可以致人于死。
“你知道就好,以后,根叔让我那些儿子多与你学学,让你们好亲近亲近,兴成跟了我二十几年,年纪也一把了,哪天两腿一蹬,说不准比我还早咽气,我本来还发愁有谁能来辅佐我那些儿子做生意,现在有你,再看你做出来的这些成绩,根叔可以放一百个心了!只是,总商这位置……没问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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