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人这种生物,是极容易从众的,大家都有一种“法不责众”的认知,似乎和大家做的一样就是对的,但对于受害人来讲,也许这才是郁闷愤慨的源泉。只有当真正认识到那人和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样,人才会检讨自己。就像现在的李顺,不就开始改变了?
不过要说李顺对程传阔的认识完全错误那也不尽然。作为三狗子的程传阔在这些负面声浪中,早已经随波逐流,就算刚开始不是那样的孩子也慢慢变成了那样的孩子。
这就像是夸奖使人进步,而一味的给孩子施加负能量,就会让孩子更加负能量的道理差不多。
两人很快走到了大队部。
程传杰正在和程相文回报派出所发生的事儿。程相文听了之后,双唇微抿,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把这件事通知程相良的时候,就看到程涛过来了。
“涛子,你过来的正好。你说这件事要不要先通知程相良,大家邻里邻居的……”程相文表情严肃。
“叔你干啥去说?就算咱不说他们家也很快就能得到消息,现在去说他家还以为你是在落井下石呢。”李顺说的直白。
程涛笑了笑,“顺子说的有道理,不过相文哥,你现在是咱们程仓里大队长,村里出了这样的事,你完全不出面也不好,还是要和大家交待一下,然后一起声讨,确保村里以后别再出现类似事情。不过这些等公安局的判决下来之后再做更合适,现在说什么都太早了,不知道的恐怕真以为咱们心急。”
“你说的是,你说的是。”程相文连连表示,“你现在过来是要问具体细节。”
“刚刚李顺都跟我说了。既然这件事交给了警察,我相信他们定会给我一个交代,不打算跟进了。我来是为了另外一件事。”程涛把自己从明天开始要去红鸩纺织厂当临时工的事情说了,“那边需要大队部给我开个证明,麻烦相文哥了。”
“不麻烦,你这……”程相文惊讶的说不出话来,程涛这真是不明则已,一鸣惊人,这就在纺织厂找到了一份工作,就问他们村里还有谁能做到?
“相文哥,不瞒你说,找到这份工作也是巧了,这不是……”程涛简单说了他和秦浔余晋两个人的相识过程,“之前他们想让我给人替班,也是干俩月,没想到阴差阳错弄砸了。之后好不容易才争取到这个机会,相文哥你帮帮忙就先不要往外说了,免得再节外生枝。”
程涛家年年都是超支户,今年从开年到现在,原主也没挣到多少公分,不过吃的粮食已经分下来了,就等着年底交钱买呢。以程涛现在的情况,去纺织厂工作怎么都比留在村里务农要合算的多。
“行,事情我知道了。”程相文答应的爽快。如果说程涛是干活好手,田里的活离了他就不成,难保生产小队不会有怨言。但是事实上程涛那点工量根本就是可有可无,少了他,也不会出现大家分到手里的活儿多了的情况,大家顶多只会看不惯他成天往公社跑罢了。
跟能挣到工钱相比,这些又算什么?
旁边的程传杰和李顺也点头表示不会往外传。
程涛道了谢。回到家,程传阔正在教程小墩数数,虽然几乎没上过学,不过程传阔这个年纪,数数当然不在话下。
程涛笑笑,直接去做晚饭。
简单的白粥,配上一碟小葱拌豆腐。考虑到程传阔这个年纪饭量正大,程涛又馏了两个红糖馒头。他办事麻利,很快就弄好了。
饭吃到一半,大门就被推开了,传阔奶奶来抓他回去。
“涛子,劳烦你还管这小子吃饭,你看他值这半拉馒头吗?”老太太越说越气,重重点着程传阔的脑袋,“那冰糖多金贵你不知道?竟然让你涛子叔拿来给你滚山楂球,你咋想的?我说了那玩意儿,咱家里人都不吃,给谁都是给,你就是存心和我赌气是不是?”
老太太没想到孙子脾气这么倔,儿媳妇嫁来两天了,他愣是没给人一个正眼儿。连带着她和儿子也受牵连,她活这么大就没见过这样的孩子!
现在又为了一筐山楂红赌气,她早就说了虽然那是山上野生的东西,但眼下啥都是集体的,能不去碰就别碰,几个半大小子摘几个倒是没问题,谁家小子都这样,但是你摘的多了不就成问题了?
这混小子竟然还摘了送到程涛家里来了。
程涛也是,还把山楂做成了冰糖葫芦送给大家。虽然这样一来,算是把集体的东西还给了大队,人人都沾了点光,但想到那样就把大把的冰糖撒出去了,她都替他心疼。
“大娘,没事儿。正好小墩想吃,我才多做了些分给大家,和传阔没啥关系。您先放开他让他把这碗饭喝完,完事跟你回家。”程涛拿手遮住目光灼灼的看着对面的程小墩的眼睛,这祖孙俩要是再这样吵下去,程小墩今天这顿晚饭就别想吃安生了。
这几天也不知道逐渐熟悉了,还是胆子变大了,程小墩爱凑热闹的本性逐渐显露出来,程涛瞧着这妥妥就是一个小李顺。
当然,程涛只是这样说,并没有嫌弃李顺的意思。
看到程涛的动作,祖孙俩终于罢手。
程传阔“哼”了一声,继续喝粥,不过动作加快了很多。
老太太的表情则是讪讪的。
完事儿,传阔奶奶非得帮忙收拾碗筷,程涛劝了几次都不管用,最后还是程传阔拉着她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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