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凌河毫不躲闪,直视薛队长逼视的目光。这时候但凡有一丝畏首畏尾,好像自己心虚似的。
&esp;&esp;薛谦轻飘飘说了一句:“姓凌的老板?凌这个姓可没那么常见。这位凌先生,你别告诉我这是巧合,你今天是顺脚路过了樊江市火车站!”
&esp;&esp;“我不是碰巧路过,我是来协助薛队长您尽快破案。”凌河答得理直气壮,面对薛谦的质疑目光照单全收不置可否,剩下的话用眼神都说出来了,我不怕您薛队长沿着这些草蛇灰线一路追查到底,我还就怕您不去查,您尽管放手去查!
&esp;&esp;薛谦用录音笔将陈瑾的口供录下了,又重新听了两遍细细地琢磨。
&esp;&esp;薛谦突然问:“小陈,你说的‘对对’是谁?什么‘对对’?”
&esp;&esp;陈瑾回答:“我也不知道,我爸当时就是那样说的。”
&esp;&esp;薛谦:“这是陈九说话惯用的感叹词?还是称呼对方的名字?”
&esp;&esp;陈瑾:“不,他不用感叹词……我当时听着,就是叫的那人名字。”
&esp;&esp;薛谦:“那人当时多大年纪?”
&esp;&esp;陈瑾:“也就二十来岁吧,看着不老。”
&esp;&esp;薛谦自言自语:“还有名字叫‘对对’的?如果是身份证大号还容易查到当年的人,这要是个街上喊来喊去的绰号,事隔多年可就不太好查了。”
&esp;&esp;陈瑾讲话带有浓重本地口音,这个发音类似三声的“怼”。
&esp;&esp;薛队长在纸上描来划去,百思不得其解。“怼怼”?“对对”?这什么玩意儿?
&esp;&esp;陈瑾终于道出心头积压多年的梦魇,这时反而好像突然卸掉了重担轻松了许多,整个人眉头都舒展了,埋着头毫不客气吃掉了薛队长的那份病号饭。早知道说出实话竟然这样轻松自在,他早就招供了,以前的固执自卑多么愚蠢。
&esp;&esp;病房内最安静的反而是严小刀。
&esp;&esp;凌河旁听薛队长问案,眼光却一直笼罩在严小刀身上就没离开过。他已尖锐地察觉到,严小刀是自从陈瑾交代到某一个故事结点上,面色突然阴暗凝重下去,自始至终一言不发。
&esp;&esp;凌河用力盯了小刀一眼。
&esp;&esp;严小刀移开视线,有意避开他的盯视。
&esp;&esp;凌河有一个瞬间几乎绷不住一步跨到薛队长面前,他可以轻松笃定地说出那个人的名字,让薛队长不用派侦查员出去挖线索了,纯属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esp;&esp;但他咬着下唇忍了,竟是顾及着严小刀在薛谦跟前的体面,顾及小刀当场的情绪,还是让薛队长自己去办吧……薛谦很快就会翻到真相最后一页。
&esp;&esp;巫山行云布雨的黑色暗潮压上严小刀的脸,瞳仁间隐约可见一道激流,在狭窄的航道中挤压着咆哮而过,惊涛拍岸,碎裂成浪花。那些浪花碎成星星点点,在严小刀的眼眸间留下复杂斑驳的光芒……
&esp;&esp;凌河与小刀离开病房时,薛队长又一连打了好几个电话,部署当地专案组同事替他迅速追查几条线索,当年荣正街上欺行霸市的高利贷放债团伙都是何人,带有蓝色车标的姓凌老板的货车及司机,还有三江地交界处某几个村落的情况,需要实地走访,大量查询知情的旧人。
&esp;&esp;凌河在薛队长面前一脸波澜不惊,既不承认也不否认自己与当年案子有任何关联。
&esp;&esp;但薛谦还是在他几乎迈出房间时喊住他:“凌河,你父亲叫什么名字?”
&esp;&esp;凌河转身答道:“凌煌。”
&esp;&esp;查询这些户籍人事信息并不难,薛谦都懒得在陈年档案故纸堆里兜圈子,干脆直截了当地问:“十五年前凌煌是公司老总?他公司注册名称叫什么?”
&esp;&esp;凌河答:“瀚潮华商集团。”
&esp;&esp;薛谦随口重复一遍这公司名字,眼神十分精明:“掩埋陈九尸骨的地点是一处发生化学品爆炸的厂房,恰巧当年在大约同一时间发生一场蹊跷的爆炸起火,还烧了人,集团法人和负责人承担了操作疏忽管理不善的责任。如果我没记错,这家厂房当时就属于瀚潮华商集团?”
&esp;&esp;凌河面露钦佩:“薛队长您没记错。”
&esp;&esp;薛谦气都没喘,紧逼问道:“陈九的尸骸在今年年初重见天日,是因为有这么个公司低价购买了这块被化学品污染的废弃荒地,打算重新开发,然后就‘碰巧’挖出一堆烂骨头,向警方报了案。如果我仍然没记错,这个注册两年的公司叫做瀚海集团。“
&esp;&esp;凌河嘴角微微擎起:“薛队记性真好使,佩服。”
&esp;&esp;薛谦觉着他已经都明白了,意味深长地点头:“成,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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