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孺子从何而来?”父亲和蔼地问道。
“益自泮宫而来。”益答道:“君父昨日问起泮宫学子射术,益今日前往查看。”
“哦?”父亲看着他:“孺子所见如何?”
益道:“师氏言,泮宫学子向来甚重射御,今日益往观之,中侯者十之七八,诚无虚言。”
父亲捋须而笑:“如孺子所言,仲秋泮宫会射,却是可待了?”
益在座上略一欠身:“益浅见。”
“彼时,孺子可为司射。”父亲道。
司射?我愣了愣,记得往年泮宫司射都是由觪担任的。瞅瞅益,我终是忍不住,开口问父亲:“不知今年长兄司何职?”
父亲笑了笑:“彀父往宗周觐见,仲秋未必归国。”
我一讶。
父亲却没再说什么,回过头去让寺人盛水来,满面和色地招呼我们洗漱用膳。
我看着面前的菜肴,心里狐疑不已。父亲的意思很明白,觪下月也未必回国。居然要拖这么久……我闷闷地往俎上切肉,觪不在,父亲又体弱,如果出些什么事……正想着,我忽然发现对面的益正看过来。
目光相接,他停顿片刻,即淡淡地瞥开,若无其事。
晚上,我回到宫中,立刻让人将觪暂不回国的消息告诉齐央。没过多久,她匆匆地出现在我的宫中。
“太子果真要在宗周待到仲秋之后?”还没坐稳,她便开口问我。
“然。”我点头。
齐央蹙眉,轻轻叹气:“诸侯朝觐,未有定时。想从前,我君父两月不归也是常有,可如今杞国事情不定,太子却拖延在外……”
我沉吟,轻笑:“倒也无妨,长嫂若传书于兄长,将国中之事告知,兄长或将归来也未定。”
“传书?”齐央一愣,随即展眉,稍顷,却又黯下。她为难地看我:“庄,可我从未致书与人,不知如何成文。”
我笑起来:“那有何难。”说着,起身到架上拿来一卷空白的竹简,递给她:“书信不过传话之物,长嫂将心中所想一一写下即可,无甚难事。”
齐央眼睛一亮,点点头,随即让寺人调来胶墨,伏在案上认真地写了起来。
我在旁边隔了一段距离瞅着,只见她敛容沉思,写写停停。几行之后,像是已经把事交代完了,竹简却只用了三分之一的样子。
齐央抬起头来,看看自己写的东西,转过头来,微窘地问我,能不能在写点别的琐事?
我说能。
齐央复而埋头。又写了一阵,她又不好意思地问我,可不可以再写庚?
我说可以。
齐央继续笔耕不辍。再写了一阵,她红着脸再问我,当真什么话都可以写?
我看着她,道,随便……
当我把沉甸甸的包袱交给使者时,他脸上露出些难色:“君主这信可是要交与许多人?”
我点头:“不少。”心里暗暗苦笑,那包袱里的信只有两件,齐央的一大件,我的一小件。
停了会,补充道:“你只须交与太子。”
使者应诺,把包袱背在身上,骑马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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