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落在凝月崖上,凝波公主道:“你别劝我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更知道我想要什么。”
白寄真欲言又止,好半晌才说道:“公主既然已经有了主意,我便不多说什么了。只是那人不是个愿意屈居人下的,与他同谋无异于与虎谋皮,公主切莫掉以轻心。”
“谁是虎还说不定呢。”
凝波公主微微一笑,“他不过是洞庭龙君与一蛇妖所出,那蛇妖连个龙妃的名头都没有,早早便舍他而去。他是怎么从龙君一众后裔中脱颖而出,得了这个六太子的名号的,他心里清楚,若离了我,他哪有本钱争这龙君神位?”
“他有多少首尾是我替他料理的,又有多少把柄在我手中,恐怕连他自己都数不过来。”
凝波公主漫不经心的伸手接过六欲销魂鉴,“他曾发下心魔大誓,永远不能对我动手。若他不想身败名裂沦为弃子,就只有乖乖当我手中的傀儡这一条路可选。”
“洞庭龙君之位必然是他的,而他是我的;在这一点上我们的利益是一致的,在还没有达到目的之前,他不会也不愿摆脱我的控制。”
白寄真恍然,“所以之前他折辱于公主,都是有目的的伪装。”
“如果连自己都骗不过去,又怎么骗得过其他人?”
凝波公主莞尔,“只有所有人都相信我们夫妻情缘已断,反目成仇,我的话才能取信于其他人。”
“还请你莫要埋怨我,人心难测,我不知你待我之心是否一如从前,所以不得不演这出戏试探你。”
白寄真却只是为她难过,金尊玉贵的东海公主竟到了今日不得不步步为营,小心谨慎的模样,着实令她惋叹。
凝波公主只道:“却是很不必如此。这是我自己选的路,我一早便知会经历些什么。事情到了今天这步,我的谋划已是成了大半,你该为我高兴才是。”
白寄真只觉心中五味杂陈,不知作何感受,临了只道:“公主保重。”
凝波公主微微点头,倒是信心十足胜券在握的模样,携了六欲销魂鉴往宁远安身的宝刹而来。
宁远也对这位隐忍不发,暗吟不言的东海龙女颇为好奇,自然不吝与她见上一面。
红药忙将凝波公主迎了进来,引她往楼上静室面见此间主人。
龙女在宁远面前倒是十分恭敬谦逊,“东海凝波,见过大士。”
宁远含笑免礼,只道:“我与公主素未谋面,不知公主此来所为何事?”
凝波公主将从柳玉娘手中夺来的六欲销魂鉴置于茶案上,恭维道:“此宝业力太甚,唯有大士这等佛门大德方可将其度化戾气,凝波德行不足,不敢擅动,特来奉上。”
这话说的有礼有节,即抬了宁远,又表示了自己对佛门的敬重之意,任谁都挑不出错处。
饶是宁远知道她此这么做另有目的,心里却也生不出芥蒂之心,笑道:“度化这鉴中阴魔可得不小善功,公主何不自取了去?”
凝波公主自然有话说,“若我将这六欲销魂鉴毁去,众魔根性未净,少不得要以真火炼度方可转生。只是如此一来,魂魄真灵难免会受损,不知要轮回几世才能补全。凝波不才,却也读过几本佛经,怎能为一己之私利眼看着他们受苦?”
宁远不语,伸手叩开阴间之门唤来黄泉主人。
黄泉主人管辖的杀命司草创不久,除了几个日夜游神外再无他人听命,正缺人手。十三无相神魔与众阴魔落入黄泉水中滚了滚,出水时已是换了身皂色阴吏装束。
他们到底手上有血债,虽是在六欲销魂鉴主人的驱使下所谓,但到底还是染上些业力。若就此轮回转世,少不得要落个几世悲惨苦命的下场,难有再入修行路的缘分;不如在这杀命司做个差役积累功德化去业力,日后也好有个善果。
黄泉主人捧着被黄泉之水涤荡过的六欲销魂鉴眉头微动,宁远也心中有感,似笑非笑的看着面色恭敬的凝波公主。
“你可知晓这宝鉴是有人故意放出来做饵的?真正的主人并不是柳玉娘。”
宁远就说这六欲销魂鉴为何会落在柳玉娘这样一个二流左道修行者手中,原来是幕后之人不愿沾染业力,把半成品的器胚散出去,这才让柳玉娘之流所得。
柳玉娘即便今日脱得此劫,来日也会死在这东西手里。
自她得了此物,便不惜出卖色相诱杀修行者完善此宝;六欲销魂鉴贪婪无度,如若不满足胃口,她自己便被六欲销魂鉴反噬,等到下一个倒霉鬼入手。
她自以为时来运转,该到了发迹的时候,却不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等到此宝真的火候圆满,便有真主上门替天行道。
到时候杀了她这业力深厚的恶徒不仅能夺回宝物,还能得一笔善功,岂不美哉?
凝波公主倒是干脆,“有所猜想,只是未有真凭实据,又不愿节外生枝,只得当做未曾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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