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平静。
我完全不知道如何安慰一个神智已经完全混乱的老头子,他像一个小孩一样撒野地哭喊着,可是没过一会儿又突然平静下来,脸上还挂着眼泪和鼻涕,他说:〃明天要让玛利亚做点好吃的,不然孩子们来了都坐不住。。。。。。〃
我知道,我已经没有必要再留在这里了,喝完了红茶,我走到厨房帮他洗完了水池里的杯碗,擦干、放好。然后悄无声息地走出了香樟大街121号。
走在开阔的大街上,天气是这样的好。
我还会再来吗?我不想再来了。
所有人都抛弃了老乔治。
我第一次觉得明亮的阳光如此刺眼,太伤人。让悲伤无所遁形。
再没有心情逗留,我提着依旧缺了一根弦的小提琴,匆匆回到了威廉大街81号。抬眼望着这个皇宫一样的恢宏建筑,忽然觉得它也不过是一个人心中避雨遮风的房屋而已,再没有更多。剩下大半天的时间里我都待在自己的房间,对着镜子一遍又一遍地练习着《布蓝登堡舞曲》。曲调明媚柔美又热情,像热恋的吻。我反复地练习着,直到能在三根弦上把全部的热情倾诉。
我看了一眼挂钟,6点40分。
整理好小提琴,打一遍松香,对着镜子换上一套整洁的衣服,用手扒拉了一下满头咖啡色的卷发,我做了一个深呼吸。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我问自己。
我对着镜子笑笑,谁知道呢。
七点整,我站在少将的办公室门口,努力控制着自己逃跑的冲动,敲了三下门。里面没有声音。
我长出了一口气,对自己说,好了好了可以走了快走吧。
下一秒,我伸手,咯哒一声打开了门。
〃安迪洛尔,你真是疯了。〃我对自己说。
里面没有开灯。窗打开,风鼓起白色的印度纱缠绵地飞舞,他站在窗口看着外面,月光给他镀了一层清冷的银。
他有些不悦地转过头来,看见是我,愣了愣。
〃我想您可能没听过只有三根弦演奏的《布蓝登堡舞曲》。〃
〃哦。〃他的语言总是非常简短,像是吝啬于展现他无与伦比的嗓音。
也让人难以揣测这个字中包含的情绪。
我沉默了一会儿,他只是靠在窗台上,看着我,眼神非常复杂。
默许了吗?
我走到办公桌前,打开琴盒,架起小提琴。
我闭上眼睛,头脑中展开了熟悉的科特布斯的田园风光,绿色的葡萄田和碧蓝的河水,白色的鸽群飞过小镇中央的广场上空,风琴声,风琴声环绕着喷泉。
。。。。。。
我放下琴。
安静了很长时间后,他淡淡说:〃你可以去找安娜,她会想办法找人把你的琴修好。〃
我呆了呆,不知道怎么回答这句话,那句〃谢谢,将军。〃怎么也说不出口。
我默默地收好琴,合上盖子,憋了很久才说:〃您不喜欢?〃
没想到他却反问我:〃你想安慰我?〃
我想安慰他?原来我居然是想安慰他?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我是觉得他难过?
那么,他真的难过吗?
〃不是的将军,关于波拉玫朵小姐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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