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启笑着点头:“行,抵了。”
运输的事就这么定下,林启扬声叫了何安然一声,催他快些。一会儿天色太晚了,外头漆黑看不清,容易崴脚。
何安然在屋内应了一声,连忙穿一身淡青色纱衣出来了。
这纱衣是林启去县城找吉县令时,特意在布庄给他买的。比丝绸更加柔软透气,夏日穿着更舒服些,不过价钱也贵了许多。
两人牵手走在路上,晚风习习,送来几丝清凉,看着路旁草木身姿摇曳,都有种神清气爽之感。
何安然伸展胳膊,享受难得的舒服时光,只有到了傍晚时候,他才觉得身上爽快些,看着水沟、路沿的花草都格外亲切。
他看夏景,林启则笑着看他。
何安然转头间发现他的视线,立马羞红了脸。成亲这么久,每次被他温柔地看着时,仍会不好意思。
“小两口又出来散步?”有婶子坐在自家门口歇凉,在他们路过时问候一句,话中带着打趣,只是眼神中却带着艳羡。
她想起自己当年怀孕时,正赶上年头不好,刚入秋就刮了几日大风,漫天黄沙,连门都不能出。
村中的老人都说这天气诡异,于是趁着难得的两日晴好天,村里人都去地里抢收庄稼。
当时她都六个月的身子了,每日挺着大肚子给家里下地的人做饭。哪料自家汉子见收割进度慢,还回来抱怨她,说她娇气,说村里哪个妇人怀孕这么金贵,连地都不能下。
她当时也是年轻,对着人高马大、皮肤黝黑的汉子总有几分惧怕,第二日就跟着下地了,弯不下去腰时,便叉着两条腿往下蹲,晚上回来时腿脚肿的鞋都穿不上了。
现在看着林启每日带着何小哥儿出来散步,真想揪着那老东西的耳朵出来看看,看看是他没本事,还是自己娇气。
婶子想着往事,再想到今日晚饭时那老东西埋怨自己又做他不爱吃的杂粮粥,后槽牙都咬紧了。心里暗自将往后一个月的饭都定下了,就吃杂粮粥,饿死那个老货。
“嗯,婶子忙完了?”何安然听到她的问候点头,两人一来一回问了几句。
聊完,等何安然继续往前走时,林启却拉着他进了面前的小巷。
“你之前不是说过钱婶母子两个干活儿利落,人也爽快吗?让她们母子去家中搭把手,我走后你也有个照应,如何?”林启边走边说道。
何安然惊讶地挑眉,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提起这个。抬头看他一眼,想了一下后答应了。自己若不同意,只怕他出外也得提着心,还不如答应下来。
钱婶往常也爱往老庙口去,只是她从不多嘴多舌地笑话谁家,只是听个热闹罢了。何安然同她接触过几次,印象一直不错。
之前工厂招工,他还特意问过钱婶想不想去。只是钱婶的汉子前些年去世了,家中就剩了她与一个小哥儿相依为命。
这小哥儿如今十五,正是好年纪,她做工后将他一人留在家中,着实有些不放心,因此便拒绝了。
“我见你上次与他家小哥儿很是聊了几句,性子应当能合得来,让他跟着搭把手,平日与他娘一同住在咱家,钱婶也不用操心。”
何安然听了,觉得确实可行。
自钱婶的汉子去了后,因膝下只一个哥儿,族里的人对他们母子也不重视,两人的日子过得很是艰辛。请他们来家中做工,多少能赚些铜板,让他们手头宽裕些。
说着话,两人进了一个土墙围成的小院。
小院虽小,但收拾的干净整洁,没有多余的东西乱摆乱放。甚至院墙下还留了小块菜地,上头种着几样常吃的蔬果,长得都很茁壮。
两人进去时,钱婶母女正吃晚饭,听了二人的来意,钱婶当即有些激动,连忙答应下来,还连声说自己必会好好照顾何安然的,就连十五岁的小哥儿也答应了。
第二日,两人便到了林家,开始上工了。
将走前的事都准备好后,第二日霍家派来的侍卫也来了。又是近二十辆马车,只不过这次是空的。
林启带着工厂的工人将果酱罐装在大箱子里,周围又用浮棉包裹着,之后才抬上马车。
这一番动作,自然又引得村中人驻足观看,知道他们工厂做好的东西终于要卖出去了,围观的婶子大娘们都松了口气。
她们中的大多数,都有家人在工厂做工,之前只做不卖,她们还曾担心过林启赚不来钱财后不雇她们了。现在见他把东西卖出去,终于把心放回了肚子。
攒了这么久的存货,一下子就拉走一半,生意这么好,想来不会欠下大家的工钱的。
大家顽笑着看了一会儿,等那一长串的车队载着人与货物离开后,才三三两两地散开了。
“何小哥儿这次没跟着去。”有婶子边往回走边打听情况。
另一个大娘说道:“肯定不去啊,他肚子大了,路上颠簸出了什么事就麻烦了。”
“唉,何哥儿这命可真好,”有一个婶子点头后感叹一句,“虽说以前在何家受了些苦,可成亲就到了林家,日子富裕不说,这么快还有了孩子,实在顺遂。”
一同走着的两人也有同感,纷纷点头,三人一起说起何安然来。
正说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时,突然看见前面背着根柴,一瘸一拐走路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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