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忙抬手擦了擦,看着林启说道:“我不难过,真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哭……”
林启闻言,更觉心疼,抬手摸摸他的脑袋,声音沉沉:“嗯,我知道。”
他的目光变得幽深,仿佛想到多年以前的往事。
何安然的此时的心情,他自然是知道的。
何母死了,不值得难过。
可她一死,何安然多年的委屈、不甘,再得不到回应,无法奉还,甚至就连能憎恨的人都没了,必须全部吞进肚子里。
可怎么甘心呢?
这十九年被错待的经历,如同附骨之疽,没有办法摆脱。以后的日子里,只要闲暇无人时,就会跑出来叫嚣作痛。
甚至在最欢喜的时候,都会突然有一种报复的快感,以为自己过得好,必然能让她气急败坏。
可想到她根本看不到这些,又瞬间被抽走了力气。
如同对着空气出拳,什么都打不到,只是耗光自己的力气。
林启长叹一口气,何安然哭,不过是不得不忍下这十九年不甘的委屈罢了。或许还要在心里劝自己看淡往事,宽容死者,这种滋味,怎么可能好受。
他现在当然不知自己为什么会哭,因为只有在往后千百次的咀嚼、回味中,他才能慢慢理清自己对何母的感情,明白此刻的心情。
想到此,他不再一味顺着何安然的话,而是抓住他的手,认真问他:“你到底想不想去,若是不想,不必怕村中人嚼舌根,也不必担心日后会遗憾。”根本不会有那一日的。
他的神色太过严肃,何安然不由一怔,可琢磨一下林启话中的意思,非但不觉得害怕,反倒觉得心底暖烘烘的。
他自然能明白林启的意思,不过是让他顺从自己的心意,不要因外物勉强自己罢了。
何安然想着,方才还低落的情绪一扫而空,嘴角也翘了起来。同林启在一起后,他时常会惊讶于他的细腻,也震惊于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汉子。
他笑着注视着林启的眉眼,直到林启一脸莫名地摸着自己的脸,问他怎么了,才回过神来。开始认真琢磨林启方才的话,思量片刻后,还是想要去一趟。
“我想好了,还是去看一眼吧。”他看着林启,认真答道。
林启沉吟片刻,说:“好,不过提前说好,但凡有一丝不快,咱们立马就走。”
何安然又笑了起来,点着头答应。
林启这才从衣柜中拿出两件厚外衣,一人穿了一件,往何家走去。
他们村子人少,平日里谁家有婚丧嫁娶的事,听到消息的人都会赶着去帮忙。可何老三家算个例外,毕竟他家的汉子从没帮过别家。
而且今日又是大年初二,不少人去岳家走亲戚了,还有人怕大喜的日子里沾上丧气,因此来的人寥寥无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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