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俞道:“城中的大户家业大,有的是银钱打点疏通关系,可以让儿郎得到最好的教育,可那些家境贫寒的学生呢,他们给不起丰厚的礼品孝敬陈广尹,有陈广尹这样的人把持着权力,他们能得到公平对待吗。陈广尹手里握着分配学生的大权,却滥用职权,不知先前已经坑害了多少学生。”
乔鹤枝闻言叠起了眉毛,方俞所言不假,瀚德书院先师品德高尚,昔年便以简朴而闻名,书院能有今日之功,定然是离不开先辈立下的规矩,虽然今下孝敬夫子院长已经是司空见惯之事,但是利用职权谋取暴利便要另当别论了。
“说来,若非他贪图利益,今朝也不会中你的计。”
方俞揉了揉乔鹤枝的头:“也并非我有意设计陷害他,愿者上钩罢了,我只负责煽风点火。”
乔鹤枝轻轻缩了缩脑袋,看着志在必得的人,他不由得伸手在他腰上轻轻拧了一下,以前还拧的起一点肉肉的腰,时下却是拧不起来了。
“但论火啊,还是我们家小公子更厉害。”
乔鹤枝伸手蒙住了凑上来的猪嘴:“别闹,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衙门的人虽是把聚众之事给平息下来了,但是城里的人早看了这场热闹。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陈广尹的脸面早没了,以后也别想有什么公信力,就坐等着看书院的处置呗。”
不论是书院保不保他,左右是不能再似从前那般耀武扬威了。
不出方俞所料,书院得到风声之时,不论是几位院长还是夫子的脸色都不好看,急惶惶的都冲去了院长室。
“院长,您可不能袒护陈副院长,书院的名声都让他给丢尽了,老夫实在是没有脸皮在外说是受他管制的。”
“这些年苦心经营,眼下可谓是一败涂地,早些年便听说陈院长私德不修,昔日也没放在心上,哪只竟都是真的。”
“好歹是举人出身,如何便做的出这些事情来,便是不顾忌自己的脸面,也好歹想想书院啊,这些年书院可没有亏待了他去。”
“先前便觉着陈院长肆意分配学生,不按章程办事,原来竟是私下里收人重礼了。先前把方夫子害的那般惨,今下人家既是不愿接手学生,他还为着自己牟利又想利用职权压榨,实乃,实乃丢尽了为人师表的品德。”
院长室内骂咧之声堪比菜市,王青山也是脑仁子鼓鼓的疼,先前便觉着他几次三番来说谈安排新生之事不对,但碍着情面也没多说什么,只硬着嘴没有松口答应,料想他知道了自己的态度会有所收敛,哪曾想竟还是此般不知悔改。
“诸位消消气,这也不是我想看到的,如今事情已经发生,早日知道了书院的败露之处,及时弥补也是好事。”
“怎生弥补?他收授了人厚礼,还要我们书院用名声给他兜底,凭何!”
“王院长,今日我便把难听的话说到此处了,我在书院也任职了大半辈子,便是知道人非圣贤皆会有过错,这些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情也不少,但此番实乃触及了底线。若王院长要留下他,那恕在下无福在留书院继续做事了。”
言罢,马副院长甩袖而去。
“欸!马院长,有事儿大家一同商量啊!”
“王院长,瞧着也没有什么好商量的了,我们与马院长同心同德。”
……
而此时陈家方才松了口气,衙门的官差可算把前来闹事的人都清散了去,陈广尹还在门口愤骂:“衙门是干什么吃的,竟然没有把这些刁民给捉去了大牢!这是收授这群刁民的好处不成!”
民众的好处未曾收到,倒是知县大人先收到了方俞的一声招呼,都是些为了孩子学业着急的父母,责骂两句就算了,不至于拉去大牢,牢里也装不下
陈广尹自是不知背后谁在捣鬼,也顾不得什么,在门口很是破口大骂了一通,下人好一番劝阻才稍稍歇了些气焰,正欲要回屋宅去,却见着书院里来了人。
“你说什么,书院要我请辞?”
“好啊,好啊!好的很,书院别的不行,出了事儿丢人出去顶锅倒是快的很,老子这么多年给书院当牛做马,眼下就要把我给甩了,想都别想!”
“我这便去找王青山对峙去!他让我请辞我便请辞?好大的脸面,我当初可是知县大人保举的!想我请辞给他装门面,做梦!”
陈家人及时拉住了陈广尹:“老爷消消气啊,一切还得从长计议!”
前来送信之人受了辱骂,也是腰杆子硬的,径直道:“陈副院长既是做出了这些有损阴德之事就该想到今日的后果,东窗事发了像只疯狗一般四处骂人是何道理,请辞不是王院长一个人的意思,那是几个院长一致相商决定的,既是陈副院长不满书院给的台阶自行请辞,连最后一点颜面都不要了,那陈副院长便等着书院的辞退吧。”
“不送!”
书院传信的人说完便大步流星而去,全然不给陈广尹过多当面咒骂的机会。
“狗仗人势的东西!”陈广尹要上前去揣传信儿之人,被管家哭丧着一把抱住:“老爷,咱先回屋去吧。”
周遭的家眷儿女瞧此阵仗,颇觉陈家是要完了,登时都抹起了眼睛来。
“哭哭哭,遇见点儿事儿便知道哭,老子还没死呢!这么早急着给谁哭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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