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依典记不太清她是怎样离开书房的。
她只记得,自己在杜金呈充满玩味的笑容下落荒而逃。
她本来也想解释什么,但奈何发生的事太过抓马,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还是保持沉默的好。
杜金呈注入的一成内力在她体内运作起来,感觉身子都变得轻盈了,果然如他所说,可以加快逃命的速度。
于是林依典一溜烟地从书房遁走,头也不敢多回一下。
曲吉哼着小曲儿往书房走来,看到林依典急匆匆地离开,便追了上去。
“林依典!你的炸馒头片还不错,只可惜有点少,什么时候再做一点?”
林依典心里正乱,不想搭理他,随口应了一句,没有停下脚步。
曲吉又道:“这是我第一次尝你的手艺,我还为它取了个好听的名字,你想不想听?”
“不想。”林依典直接拒绝,“我现在正忙着呢。”
“忙啥啊忙。”曲吉表示不屑,继续自顾自地说道,“我给炸馒头片取名为‘薄情郎’”。
此言一出,林依典脚上的动作顿了顿:“什么?”
“‘薄情郎’。”曲吉扬了扬眉毛,对林依典的反应很是满意,“你且听我细细道来。”
林依典翻了一个白眼。
曲吉道:“这炸馒头片外表金黄,令人垂涎,就像小生,俊俏清朗,惹人怜爱。它的外层又裹了糖粉,就像刚接触时,这小生关怀备至,令人心生甜蜜。”
林依典的嘴扯出了一个奇异的弧度:不愧是读书人,这都能联想发挥。
曲吉接着说道:“细嚼下去,内里面粉厚实,却失了风味,甘甜不再。就像这小生,表里不一,终于暴露本性。因此取名为‘薄情郎’。”
林依典指出盲点:“那你刚不是还说它挺好吃的吗?”
曲吉冲林依典挤了挤眼睛,语气里带着骄傲:“这也正是这个名字的精髓所在,郎虽薄情,但妾却念之不忘,思之如狂。正如这个馒头片,令人回味无穷。”
如果曲吉有读心术,一定能读出林依典内心喷薄而出、难以抑制的脏话。
可惜他没有,他还沉浸在自己的敏捷才思中。
而林依典,也强忍着揍他的冲动,挤出一个笑:“某些人对自己的了解可真够深呢,以意逆志,不错不错。”
曲吉眯着眼,一手托着下巴:“哎,鼻孔朝天,我这是好心劝你。”
“什么?”林依典疑惑。
“女之耽兮,不可说也。”曲吉回答。
『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出自《诗经·氓》。
林依典记得,这篇诗歌入选了高中语文必备篇目,讲的是一个女子,被男子始乱终弃的故事,充斥着女子的后悔和怨恨,直至最终清醒,放下旧事。
曲吉说起这首诗,加上他给馒头片取的名字,肯定意有所指。
他肯定是看到了自己红着脸从杜金呈书房里走出来,乱猜了一通,然后绕着弯提醒她。
虽然他是好心,可是以他的立场,怎么能随意评判她和杜金呈之间的事,他们到底怎样,林依典自己也说不清。
林依典感觉胸口堵着一口气,她什么也没说,转头就走。
曲吉本也说的是玩笑话,见林依典好像生气了,连忙上去拉她。
林依典本就忍着,见曲吉一点眼力见没有,更是来气。
她甩了一下肩膀,想摆脱曲吉的控制,怎料到曲吉直接飞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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