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凤凰幻影似是微有所觉,低鸣一声,在众人诧异的眼神中,竟向昭云低下头去,长喙如剑,伸入水中。然而终究它是幻影,没有实体,长喙直直穿过昭云衣服,全无阻碍。
只有昭云自己知道,它长喙所穿过的左边身体内的寒气渐渐转热,几个呼吸间,竟成一股热流,而右边身体中却依旧是冰冷似雪,一时间体内冰火交融,说不出的痛苦煎熬。
忽然,湖岸上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昭云,你且顶住,我来救你!”
那人一边呼喊,一边踏水而来。昭云体内正受着百般苦楚,又不断地向水下沉去,惶急间哪里能顾得上去抬头去看,又呛了一口水,已经被那人抓住领子,拎出了水面。
这下子,昭云连看都不用看,已经知道来人是谁,心下一松,猛地又吐出一口鲜血来,几乎将湿淋淋的衣服染成了血红色。
饼道长拎着昭云的领子,兀自有些不满,道:“喂,你再吐血,不是显得我这个师傅很无能?”
原本站在镜湖边沿的羽灵卫兵,此时都睁大了眼睛,呆呆地看着那道士扑入湖中,很快拎着昭云出来,浑然不去理会那炫目的凤凰幻影与青光。
夜沉在青光出现之时,已经飞回岸边,收了双翼,站在夜鹂族族人之中,打定主意要静观其变。镜湖生出异兆,他所图谋的事情,已经八九不离十。此时看到突然冒出的饼道长打乱了他的计划,不由得生出一股怒气。他冷哼一声,双脚微顿,猛地飞了起来。
眼看着饼道长拎着昭云,向着岸边走来,他从身后拔出一把乌沉沉的剑来,朝着饼道长急刺而去。
昭云吐出那鲜血之后,胸腹之间舒畅许多,虽然依旧十分虚弱,已经能够勉强抓着自己的领子,以防被饼道长勒得太紧,无法呼吸。他看得分明,夜沉手中的那把剑,在湖上极盛的青光照耀下,竟然还是一丝光亮也无,像是有一个看不见的缺口,将照到上面的光亮全都吞噬干净。他心中一惊,夕缘本是夜沉的手下,法术已经超出饼道长不少。何况此时饼道长手中还拎着自己,遇到夜沉,岂不是毫无胜算?
昭云急忙提醒饼道长:“师父,师父,那夜鹂族的人飞过来啦!”
饼道长看看夜沉,回过头来,又教训昭云道:“和你说了多少次,修道之人,必须清心凝神,遇事切不可惊慌。”
他话说得义正言辞,脚下却也不慢,立刻转了方向,避开夜沉,向着湖心飘去,迎面就是那青光和凤凰幻影。昭云毕竟是羽族,内心深处实是敬畏凤凰,想要开口阻止饼道长,却又想到事态紧急,能走脱就已不易,终究还是忍住没有出声。
却见那凤凰幻影已经抬起头来,原本微睁的眼睛,朝着昭云眨了两眨,竟似有话要说。
昭云一怔,饼道长却错了方向,绕开那幻影,转向湖上黑暗之处。身后夜沉越来越近,饼道长带着他终究是慢了几分,昭云体内的寒气似乎也能感应到那宝剑的寒意,隐隐有增强之势,右边身体中涌动的暖流不敌,渐渐缩向角落。
只听夜沉呼喝一声,双翼急伸,带起一阵旋风,朝着饼道长和昭云扑来,眼看就要刺中饼道长,一尾晶莹剔透的游鱼忽地跃出水面,鱼尾轻摆,便将剑尖拨到了一边,再一摆尾,又转到了饼道长身侧。
昭云目瞪口呆地看着那鱼张开嘴,在他眼前吐出一个大大的水泡,发出清凌凌的声音:“饼老头,你就不能不让人操心?”
第二十八章 石杯
有了小青的护卫,饼道长不必顾忌夜沉手中的剑,几个转折已经甩开了他,带着昭云远远遁走。
小青本是冰女修行之所外海中的一块鱼形岩石,不知何时从懵懂中醒来。因为冰女日日出来望海兴叹,渐渐沾染了灵气,竟能化出灵体来。它伴随冰女日久,性格却一直像是小孩一样,但是心地善良,现出本体来模样也可爱。
像它这样不经修行而得灵体的生灵,寻常的刀兵是奈何不了的。夜沉眼看手中的宝剑,在鱼尾划过,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心下一惊。
夜鹂族能以异术得人灵力和法术,夜沉身上着实积攒了不少神功,只是百般尝试,都无法将眼前这条小小的游鱼摆脱,只能眼睁睁看着饼道长晃晃悠悠带着昭云消失在黑暗的湖面上。
族长被拦住,岸上的夜鹂族人碍于凤凰幻影仍在,不知此时离开原地,是否会冒犯凤凰元神,犹豫不决。
小青得此机会,和夜沉周旋了片刻,一摇尾巴,扑通一声落入水中,扭了几下,沉到青光所不及的水深之处,也随着饼道长去了。它虽然不怕夜沉手中的剑,但终究没有修炼过灵术,只是抵挡而不能进攻,久拖无益,不如早走。
也许是因为被冷水浸泡得久了,饼道长还没有走到岸边,昭云已经发起热来,他知道饼道长不会抛下自己,心下轻松,很快便陷入到昏迷当中。也不知道做了多少的噩梦,似乎一直是在黑暗中行走,前途茫茫,又有鬼魅一样的身影从旁边掠过,带着幽幽的叹息声。
等到头痛如裂的昭云终于从混混沉沉中醒来,天色已经明了,甫一睁眼,一个惊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哥哥,你醒了!”
他抬头便看见一脸惊喜的昭月,手中拿着一块软布,似是正要给他擦汗,一双红彤彤的眼睛全是欣然的神采,也不知熬了多久才等到他醒来。她的身后站着饼道长、昭云和一个青衣少年,表情各异,炎歌手上还捧着另一块软布,触到他的目光,立刻收到了身后。
昭云口干舌燥,张了张嘴,竟然发不出声音来。昭云见状问道:“你想喝水?等等。”说完就想站起来,到山洞外面去找水。
那青衣少年正是小青,当下哧的笑了一声,按住昭月不让她起身:“亏你还是凰女,这点儿灵术都不会用吗?”他从身后的石壁上伸手掰下一块石头,用手指轻轻弹了弹,石块在一片银光中忽而化作一个圆球,忽而塌下半边,这样转了几个模样,待到小青停下时,原本粗糙的石块已经变成了一个细腻光滑的杯子。小青将杯子递给炎歌,抬起右手招了招,一道细如新竹的水流从洞外飞了进来,笔直地落入炎歌手中的石杯。这水大约是从山洞附近的泉水引来的,澄澈清明,淅淅沥沥灌进杯中。
昭云此时已经将周围的环境看清,这才发现他们原来是在一个山洞中,再看四周都是斑驳的岩石,阳光从侧面斜斜地照进来,地上火堆的灰烬尚带着点点火星,他身下还垫着不少干草,显然是在此呆了数日的模样。
昭云想要坐起来,昭月已经拦住,道:“哥哥,先别动,你胸口的伤还没有好。”他低头一看,胸口果然裹着厚厚的白布,还有鲜血晕出来的痕迹。
炎歌的手有点儿抖,总算这几日见多了灵术的神异威力,勉强克制心神,没有将杯中的水洒出来,好不容易等到杯子满了,连忙递给昭云,却被昭月拦了下来。
昭月握着杯子,刚刚从山泉中引来的水,还带着山野特有的清新,却也十分冰冷。她晓得昭月体内本来已经是冰火相交,直接饮下恐怕伤身,于是握着杯子轻轻一吹,将水温略略暖了几分,才将杯子递到了昭云嘴边。
母亲昭凌一向行踪飘渺,父亲又因族规严苛,很早就被驱逐出苍竹海,只剩下兄妹二人相依为命,有病有痛,都是这般彼此照应。因此这些事情,昭月做来自然而然,昭云也不以为意。
落在其他人眼中却不一样,饼道长看着唏嘘,小青看着新奇,炎歌心中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捏紧,又酸又痛。他从来都是一个人,哪里见过一家人这样相亲相爱的场景,再想起自己当初因为昭月的身份,执意不肯带她去找昭云,更是愧疚。
昭云稍稍缓过来,就想要询问眼下的情况。然而其余几人像是有了默契,当着他的面绝口不提镜湖上的事情,连昭月也只说自己是因为在外游历,恰好遇到饼道长带着重伤的哥哥,所以就跟着来了。问到炎歌,他却不肯说话,后来甚至有些躲着昭云的意思,昭云便也不再问了。
饼道长那里自然也问不出来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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