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白莲
苍竹海本来就是阴寒之地,夕缘的笑声凄厉,众人如同一股冰冷刺骨的泉水从头浇到脚。过了好一会儿,这笑声的回音才慢慢平复下来,四周响起了簌簌的声音,竹叶像是雪花一般,纷纷飘落下来。
鹰长老大怒,她本不擅口舌,也不愿意和夕缘多做纠缠,手中短枪立时便想要刺出。雁长老反应极快,见到鹰长老的手刚刚抬起一分,就拦了下来。她朝着鹰长老摇摇头,示意其不可贸然行动,心中数个念头飞快转动:既担心昭云是被劫持或者利用,又摸不清夕缘的底细和图谋,另一个夜鹂族的少女是敌是友更是难测。
夕缘却不给她们喘息的机会,一句接一句的逼问,来得又快又急:“怎么,做的时候心狠手辣,到现在不敢承认了?在场的还有谁不知道,凡是有辱圣族血统的雏鸟,都是不配生活在苍竹海中的。从圣凰一族在此定居开始,几千年过去了,被流放在迷雾森林里的羽灵还不少吗?”
这一个月内当值的都是鹰长老一族的卫兵。虽然脾气不好,鹰长老并不是一个严厉的首领,她素来最不喜欢条条框框一类的拘束,御下向来宽松,就是平日偶尔训导鹰族的卫兵,多半也只以好勇善战为要,在纪律方面难免有所松懈。此时有妖女言语蛊惑,两位长老都不说话,她们便忍不住开始窃窃私语。这本是圣凰部落族内的秘闻,只有族长和长老才有资格确知的事。然而世上那些所谓的秘闻,都是掩耳盗铃者的自我安慰罢了,少有不会外传的。就说夕缘所说的事情,在场的人几乎都有所风闻,真要说不知道的,也只有昭云和夜景两人而已。
因此暴躁如鹰长老,沉稳如雁长老都无话可答。
夕缘得志,却收了笑容,面孔冷素,语气还是带着浓浓的不屑之意,道:“看来圣凰部落也不过如此,连自己做过的事情,都不敢承认了吗?让我一个人在这里说人伤疤,倒显得有些多事了,还有什么乐趣?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说到此处,她似乎有些怅然,回首望向忘归崖顶。那里水烟渺渺,瀑布被月光照得愈加飘忽。
崖顶忽然闪过一道白影,夕缘眼中一亮,朝着忘归崖疾呼:“昭凌,四十年之约,我来了,你在哪里,为什么不出来见我?”这本是挑衅的话,却因为声音向着高处而去,再落到众人耳中,便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夹杂在里面,似是叹息,又似是希冀着什么。
白影越来越近,时而穿入瀑布之中,很快又穿了出来。如是几番,终于渐渐接近醉己潭的水面。夕缘看得分明,那并不是她所期待的身影,而是一件被撕破了的长袍,又过了半刻,终于触到了水面,银光闪过,长袍化成了一朵白莲,飘飘摇摇,向着潭水中央移去。
夕缘愕然,恍觉方才的失言,匆匆扫视众人。幸好其他人也都被她的目光所吸引,一直紧紧盯着那白色的长袍,对她的话也是一知半解,只有雁长老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鹰长老却不顾雁长老的阻拦,提着短枪向她冲了过来:“大胆妖女,竟然直呼族长名讳,今天必要让你吃点苦头才是。”
她勾起嘴角,朝着雁长老点点头,也不再多看那白莲,转回身来背对着醉己潭,对着鹰长老和其他跃跃欲试的鹰族卫兵道:“你们族长不在,这里有人能拦得住我?”
眼看鹰长老的短枪便要刺到夕缘身上,她向后一跳,竟是跃向醉己潭中,鹰长老扑了个空,一直冲到醉己潭边才愤愤停步。
“呼啦啦——”
夕缘的斗篷忽地散开,身后展开巨大的羽翼。月光之下,左翅是铁灰色,右翅却是褐黄色,伴着夜景的惊呼,脚尖在白莲上一点,水面仿佛被烈火蒸煮,瞬间腾腾起来,一道水柱托着白莲和莲花之上的夕缘冲天而起,急速向上攀升。
她也不管昭云和夜景两人,竟是想要独自脱身离去。鹰雁两位长老虽然能够识破她的隐身术,但是想要留下她来,却并非易事。两人对望一眼,双掌相击,各向一侧飞去,也展开翅膀,却是想飞到潭水之上,将夕缘拦下来。
谁知这时候,夕缘先前的问话有了回音。她刚刚升到瀑布半腰的地方,一个清冷的声音从崖顶悠悠飘下:“夕缘,我在这里。”
顺着瀑布,一个火红色的身影极快地落了下来,也不见如何动作,只一瞬便已经停在夕缘面前,
众人复又抬头望去,只见一个身材修长的女子凌空而立,头戴七彩羽冠,身披火红色的斗篷,仿佛从画境中走出的凤凰一般。
正是本代族长昭凌。
昭凌本是面对着瀑布,她慢慢地转过身来,左颊上和昭月式样相同金色的花纹在月光下泛过一瞬的光彩,复又暗了下去。
昭凌的目光也停在夕缘的面上:“昭月离开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会来。”
她做了两百多年的族长,虽然平时少行独断之权,但积威日久,平平淡淡的一句话说出来,众人都觉心下一跳,压力顿生。
夕缘竟然说不出话来,呆呆地看着她,并不否认。
圣凰部落凰女的修行方式有两种,一是游历,二是冥想,凰女选用哪种方式,并无特殊规定。但近两三千年来,随着族内长老职权愈重,凰女轻易都不会出外游历,以防族内生变,不能及时赶回。
族长在圣凰部落中的地位至高无上,本来是无人可及的。但因为每年都有新进的族人,数量虽然不多,多年积攒下来,整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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