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换了一身干爽的衣裙下马车,苍白的脸色才开始有几分红润。
萧宴祈拧着的剑眉舒缓了稍许,反手拉着小姑娘的手腕走在宫道上,“陪着孤随意走走就好。”
阿蓁任由太子拉着,转头仰脸乖巧地露出两只小梨涡,“都好,总之阿蓁会陪着殿下的。”
她虽嘴笨不会花言巧语哄殿下开怀,但在一旁陪着殿下,让他在今日这样的日子不觉得太过孤独总是可以的。
萧宴祈转头目光深邃看了身旁乖巧的小姑娘一眼,随即继续向前走着,只不过那双带着淡淡哀伤的凤眸里染上了些许笑意。
汉白玉石板宫道上,洼洼积水倒映着并肩而走的一双璧人。
奉先殿在北苑,萧宴祈方才虽说随意走走,可走着走着,还是不由自主走到了景福宫。
景福宫的朱漆宫门依旧紧闭,只不过上头的锁链已经没有了,自上回萧宴祈来过后,便让人撤了锁。
吱呀一声,萧宴祈推开了厚重的宫门,里面许久没人打扫的庭院杂草丛生。
他转头同身旁的小姑娘声音有些沉闷道:“阿蓁可否愿意随孤进来走走,这是孤以前同母后住的地方。”
阿蓁看着太子这般难受的样子,心口泛起一阵密密麻麻的疼。
她想逗太子开心,眨眨眼睛,故作俏皮道:“殿下傻了不成,阿蓁这几年偷偷在这喂虎子,来得比你还勤快呢,怎会不愿意?”
说完阿蓁直接拖着太子的胳膊走进去,打探着眼前熟悉的庭院,拧着黛眉,脸上懊悔道:
“当初竟没想到这是殿下你曾经住的宫所,早知如此,阿蓁便帮你一直打扫着了,现下来了也不至于荒芜成这般。”
半年前,阿蓁最后一次来此时还是冰雪未曾消融殆尽的初春,丛生的杂草都枯死被厚重的霜雪压着,瞧着还算过得去。
可现下已是草木繁盛的仲夏,庭院中有些杂草长得甚至有半人高,连个落脚的地方都得仔细找。
萧宴祈暗淡的神色被小姑娘可爱的样子牵出一笑,心中宽慰几分。
他低头时时替小姑娘注意着脚下的杂草枯枝,免得人被绊到了,温柔笑着。
“阿蓁这些年替孤一直养着虎子,孤已是十分感激,这景福宫当初也是孤万念俱灰去了北境,任由它荒芜成这般的,阿蓁不必懊悔。”
看着这庭院实在没处下脚,主殿的门窗也积满了灰尘,萧宴祈牵着小姑娘的手去了后院,走到他们初遇时的八角亭。
从前他母后最喜欢坐在这八角亭里看他习武或是听他背书,如今已是物是人非。
“殿下那日来这景福宫,可也是思念皇后娘娘了?”阿蓁被太子牵着走上了没有杂草的八角亭中,两人并肩看着小池塘对岸杂草丛生的假山。
萧宴祈神情似是陷在了回忆中,他被阿蓁的话拉回,呐呐道:“那时孤方从北境回京不久,去奉先殿给母后上了柱香后,路过便想着进来瞧瞧。”
想到此处,他捏了捏小姑娘软绵绵的手指,哀伤的脸上扯出一抹笑,庆幸道:“也亏得孤进来了,否则遇不到阿蓁,也寻不回虎子。”
“虎子是母后当年捡的小奶猫,母后很是喜欢,孤当年心灰意冷去了北境,也没能妥善安排它的去处,若不是阿蓁,母后该在天上怪孤了。”
阿蓁转身同太子认真道:“皇后娘娘才不会怪殿下呢,她肯定也是知道殿下当初的艰难的,殿下往后都好好的,每日都过得开怀,娘娘在天上瞧着就安心了。”
“母后会吗?”萧宴祈别过脸,有些哽咽道:“但孤当年很无用,护不住母后”
“会的,殿下如今让梁贵妃罪有应得,以死谢罪,已经做得很好了,”阿蓁紧紧握着太子的掌心,轻声安慰着,“皇后娘娘在天上瞧着定不会希望殿下一直心怀愧疚,将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的,这明明都不是殿下的错。”
阿蓁晃了晃太子的手,又傻笑道:“殿下这般难过,倒让阿蓁方才在皇后娘娘灵前说谎了,阿蓁才同皇后娘娘说完太子殿下你有好好的呢。”
“阿蓁也没说谎,往后有了阿蓁陪着,孤每日都会过得开怀的,”萧宴祈被小姑娘傻气的话逗得展颜。
他转头直视阿蓁,勾唇笑了笑,又握拳忐忑道:“但阿蓁会一直陪着孤吗,方才梁贵妃的话也并非是在胡言,孤确是个心狠手辣,手上沾满血腥之人”
听到太子这般说自己,阿蓁急急打断,抬手捂住了他的嘴,双颊鼓鼓气呼呼道:“她那么坏,阿蓁才不信她的话呢,阿蓁是不会离开殿下的,除非殿下赶阿蓁走,殿下也不许那样说自己。”
阿蓁察觉自己的掌心贴着太子湿热的唇瓣,她双颊倏地飘过两朵红霞,低着头,有些羞涩嗫嚅道:“殿下,你不知道的,你在阿蓁心中就是最好的,阿蓁不允许殿下这般说自己!”
听着小姑娘这般含羞带怯地维护着他,萧宴祈心中那点不安与忐忑烟消云散。
方才梁妃死前对着小姑娘说的那番话,确实让他慌了。
小姑娘这般纯善,方才看到了他这样心狠手辣的一面,害怕他,动了远离他的心思,他该怎么办?
是以他才带着小姑娘直接来了这景福宫,把自己最脆弱,最不为人知的一面通通对小姑娘和盘托出,免得日后被阿蓁发现全被梁妃说中了更加失望至极。hr
https://www.cwzww.com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 www.baquge.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