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同城一起上培训课的同学们分享这事儿时可把大伙儿羡慕坏了,都托应岚介绍点儿客户,也有人提出诧异问她上哪儿找这么多客户,是请了宣传还是遇上神仙客户给推到病友群了。
应岚这可答不上,因为她心里也没底儿,之前问过不少客户,全是回答朋友介绍,再往详细问人家便会起戒心,于是应岚到现在还没搞清楚这些顾客口中的“朋友”到底是不是一个人。
如果真是,那这个人到底是何方神圣?自己认识吗?
有机会一定得好好谢谢人家,应岚在心里美滋滋想着,打开备忘录准备约谈下一位客户。
不小心翻回备忘录第一页,许生彩三个字映入眼帘,些微拉回点儿记忆,应岚忽然想起这个胆小执拗的女孩儿已经有时日没约她咨询了。最后一次咨询时间停留在半月前,按照她刚开始一周两次的频率确实显得异常。
应岚不担心女孩儿被人挖去找别的咨询师,经过前月的谈话,许生彩与她的情感联系已经建立起来。她短时间内应该很难再信任别的咨询师,从后面几次与她谈话情绪来看,最大可能性还是治疗已有成效,许生彩在减少对她的依赖,甚至以后不再需要她。
这是每个咨询师面临的必然问题,把顾客治好便从此失去她。应岚一边怅然少份收入的同时一边欣慰许生彩病情好转乃至痊愈,纠结中却也带着成就感。
直到应岚在手机上刷到则同城新闻,23岁待业女子于家中割腕自杀,抢救无效,单亲母亲绝望呐喊,是谁害了女儿?!
标题耸人听闻,应岚滑动的手指骤停,心跟着颤了颤,迟迟不敢点进去,会有……如此巧合吗?
最终她还是点进去仔细浏览详情,在看见化名许某彩时,应岚仅存的那点儿侥幸也荡然无存,死了……她前阵子日夜交谈治疗的对象死了,一时间万般情绪堵在心头,应岚甚至分不清自己有没有在悲伤或恐惧。
应岚也只是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女孩儿,人生阅历尚且短浅,主修的也并非犯罪心理,要说死亡,她与普通人一样陌生,甚至连身边人的生老病死都未曾经历过,所以应岚被吓懵了。
她抖着手给许生彩打电话,想确认究竟是不是那女孩儿,万一只是重名呢?电话还未接通,又被应岚迅速挂断,她忽然反应过来,若是许生彩母亲接的电话问起自己是谁,该怎么答?
坦白?如果对方母亲是个被哀恸笼罩什么也不懂的中年妇女,把女儿的死推到心理咨询上怎么办?
我女儿没病!之前没死,为什么和你聊完反而死了?是不是你教唆的!
应岚仿佛听见妇女在耳边尖啸的声音,捂住耳朵自我暗示:“我没有,跟我没关系!”
可许生彩的自杀与她到底有没有关系,应岚自己也不知道。
席青楠还是把车借给了莫鸣,看得出莫鸣几次想起话头,把当年的事情跟他聊清楚。
“我不想听。”席青楠讨厌莫鸣破坏自己享受宁静的状态。莫鸣瞬间住嘴,乖巧得好似刚过门的小媳妇。
两人关系本该是尴尬的,可他们曾那么熟悉彼此,又如此深爱对方,即使现在早已物是人非,共处一室时仍旧残留着那时的温情。
席青楠感受了一下午的人味儿,许是受莫鸣身上那股旺盛的生命力影响,他心情很不错。这天就像是偷来的,到时间就该还回去,席青楠打算走人时,莫鸣就像知道他心里盘算的那些事儿般,粗鲁地把人拦在了家门口。
“你干什么?”
莫鸣背靠门吊儿郎当道:“没什么,席少爷把车钥匙留下就行,过两天还你。”
原本打算走出门就删号拉黑老死不相往来的席青楠:“……”
“我知道还不是时候,你不想跟我谈,那就以后聊,”莫鸣倒也直白,“可万一今儿出门以后你再也不打算见我,我不得自己创造机会嘛。”
“这两年厚脸皮倒是也没变。”席青楠感叹。
知道这是要松口了,莫鸣紧张得心里直打鼓,面上却是云淡风轻,伸手道:“钥匙。”
席青楠无奈把车钥匙丢给他:“那我怎么回去?”
“我送你!”莫鸣握紧钥匙,咧着嘴笑。
想得美!席青楠怒极反笑:“滚蛋!我打车。”
“嗐,有现成的车,英俊的司机,干嘛要浪费钱打车?不要客气!随意使唤我!”莫鸣就是蹬鼻子上脸的典范。
“不要误会。”席青楠拧开门把手,回头看他,“不给你钥匙我就出不了这门,我懒得浪费时间报警而已。”
莫鸣笑容逐渐僵硬,席青楠已经转身,留给他纤瘦的背影以及轻飘飘一句:“我不可能原谅你。”
“他就是嘴硬!”莫鸣喝多了,其实也就两瓶啤的,按他的量来算才是多了,“心里软着呢!”
在场许多都是十几年没见的同学,毕了业就没怎么见过,基本比陌生人就多记得个名字。莫鸣当年也算风云人物,大伙儿知道他后来上警校去了,稍微有心打听过的还了解他在市局干刑侦。
“莫老弟还是咱们班里最有出息的啊,你看看,这情场失意职场得意,今儿来的时候我可看见啦,人开的什么车?迈巴赫!豪车啊!”讲话的人膀大腰圆,西装革履也掩不住自带的油腻味儿,揽着莫鸣套近乎,“你给哥说说,你们那儿油水真这么多?当官儿了吧?好大的手笔!早知道当年我也报警校去!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属你最帅!怎么不见老呢?对,以后哥办事儿求到你莫鸣头上,可别不认哥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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