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别人不知道,她还不知道么?
&esp;&esp;都道酒后吐真言,她心中没有这些东西,醉后又怎么会求这些。
&esp;&esp;“殿下说笑了。”
&esp;&esp;衔池在心里说服完自己,完全忽视了他稍稍冷淡的眉目。
&esp;&esp;他突然将她往上抬了一下,她猝不及防,不经意间又勾紧他脖颈。他抱得有些高,她索性枕在他肩上。
&esp;&esp;宁珣“嗯”了一声,淡淡道:“骗你的。于礼不合。”
&esp;&esp;衔池意识到自己反应不太对,找补了一句:“衔池倾心殿下,但也自知身份,哪敢徒生妄念。能如这般陪着殿下,已是侥天之幸。”
&esp;&esp;他似是笑了一声,“来回也就这么两句,说了多少遍,还没说腻。”
&esp;&esp;“只要殿下没听腻,千遍万遍也说得。”
&esp;&esp;许是枕的位置恰好,她隐隐听得到他的心跳。
&esp;&esp;不同于他淡然语气,他胸腔心跳剧烈,一声重过一声。
&esp;&esp;知道自己没说漏嘴,她安心不少,安静伏在他颈侧,随着他步子微微起伏,又突然想起什么似地问他:“殿下说是八年前,蝉衣那时当是六岁,所以殿下说她还记不得什么。那……”
&esp;&esp;“你想问她今日为何会烧纸?她是烧给她长姐的。”
&esp;&esp;衔池抬头,听他慢慢解释道:“她长姐是母后宫中的婢女,对母后忠心耿耿。”
&esp;&esp;衔池点了点头——怪不得,蝉衣在东宫的地位似乎比普通宫婢要高不少,也不似旁人那般谨小慎微。东宫有多少宫人,宁珣不仅记得她的名字,还会时不时过问几句。
&esp;&esp;“八年前的今日,”他顿了顿,方继续道:“入夜后母后便不太好,稍清醒些的时候尚能同孤说几句话,昏沉过去的时候,叫也叫不醒,只一味落泪。”
&esp;&esp;“孤去求父皇,来见母后最后一面。”
&esp;&esp;因为她说她不恨。
&esp;&esp;“那一夜的雨下得比今夜大得多。孤在乾正殿外跪请,母后宫中两个大宫女放心不下,陪孤一同去了。”
&esp;&esp;“母后没多少时间能等,见请不出父皇,孤便要硬闯。可那几日孤刚私调了禁军去解母后的禁足,父皇震怒,母后好不容易求来的宽宥,这时候孤若是再硬闯乾正殿,便是坐实了谋逆的罪名。”
&esp;&esp;“于是有人替孤去了,没能闯进去,死在了侍卫刀下。”
&esp;&esp;以死换来一场喧嚣,妄图借此引得殿中那人的注意。
&esp;&esp;——他不会不认得皇后宫中的大宫女,她以如此惨烈的死状,死在乾正殿前,最起码能告诉他,娘娘是真的不好了。
&esp;&esp;但即便这样,他的好父皇,也一步未踏出乾正殿。
&esp;&esp;再后来没多一阵儿,便传来皇后薨逝的消息。
&esp;&esp;“那个宫女,便是蝉衣的长姐。”
&esp;&esp;衔池心脏像是被人猛地攥了一把,轻轻吸了一口气。
&esp;&esp;他在凉亭里给她讲故事时,语气平和,讲得也粗略,完全旁观的视角,省去了那些真实存在过的冰冷和鲜血,便不至于太叫人难过。
&esp;&esp;直到这一刻,她才意识到,他看似平静地同她讲述的每一句话,背后都是他曾真切经历过的漫长哀戚。八年间无数场秋雨,他一场也躲不掉。
&esp;&esp;衔池小声道:“对不起。我不该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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