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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节（第1页）

&esp;&esp;一天里大事化作小事数桩，日头偏过西去，方知桐回了府进花厅与众人一道坐了用膳，竟同温彦之又打了个一切定然的眼色。

&esp;&esp;齐昱忍了好一晌，才没有起身伸手去把温彦之的眼睛蒙上。

&esp;&esp;饭后歇了会儿，温彦之如约收拾了弓箭等物，别过众人，跟着齐昱往外走，提议道：“不如去萦泽口好了，夜里劳工民兵散了，那边有一处丘台甚宽敞。”

&esp;&esp;齐昱笑睨他一眼：“怎么，还放心不下的你河道，夜里都要去看一眼。”

&esp;&esp;温彦之闻言，竟是有些好笑，只顺着他说：“你怎么知道。”

&esp;&esp;齐昱抬指刮他鼻头：“我甚么不知道。”

&esp;&esp;跟在后头的暗卫几个突然一阵忍笑声，在齐昱冷眼扫过去时，又憋着嘴噤若寒蝉。

&esp;&esp;而温彦之只是垂头不说话，新月初升下，银练拂过他耳鬓，齐昱竟觉这呆子的笑意中带了抹狡黠，细看间，却又瞧不见了。

&esp;&esp;如此漫说谈笑着，萦泽口大坝已在对岸遥见，离这方大约二三十丈远，江中水鸟低低掠过，飞到对岸青山叠翠中的墨影中消逝。月影阑珊，江边不多的树枝漫垂了枯枝戳进江面，垂眼一瞧，他们所站的丘台下遥遥立了棵树，杆上系了根带红绸的绳子，而绳子的另一端已高高长长地扯去了对面大坝顶上的一个土包。

&esp;&esp;“那是何物？”

&esp;&esp;齐昱一边从温彦之背上摘了弓箭，一边有些奇怪地看着那个土包，他记得之前【就盼你们安好】

&esp;&esp;直到一场恢弘烟火燃尽，月挂高空，千山沉水，齐昱方意足知反。射箭教习之事挪到明日，温彦之乖乖背了弓提了箭盒子没劳烦暗卫，他牵了温彦之往回走。

&esp;&esp;年节将至，家家户户门口的灯笼都点作红色，寒夜里能让人觉出几分暖意。南城门往里，夜市收了摊子，几个小贩在拣货，偶有一两个碰上收摊的客人询价的，也就将就手边的东西便宜卖了，商客尽欢，还互道节好，各自笑谈作别。

&esp;&esp;齐昱握着温彦之的手边走边看着这分和乐，竟有种话本写到结尾，主人翁从江湖退隐的感觉，此时方想这不枉自己在江山社稷的奏章堆里，熬过两年多来。

&esp;&esp;不过这和乐景象，同宫中倒不太相似。

&esp;&esp;宫里的年关对齐昱而言，每年是先从六部折子里落祝的贺词开始的，事务开始繁复冗杂，礼部拟好的皇文祝告出来，周福应奉了漆盒上来叫他点赐百官。御书房、紫宸殿望出屏门去，是一重又一重砖红的甬道，到了隆冬时格外冷，宫人径行静悄悄，顺带阖宫上下都是森然的，半点年节气象都无，全靠畅月廿五最后一场朝会散了的官员寒暄，大声提嗓叫几声“过年好”，才能勉强觉出些年味。

&esp;&esp;临到除夕前天，惠荣太后照常会单招誉王去宫中进膳，都是亲儿子，自然进膳的帖子也能递到齐昱这儿来，可齐昱每逢此时落座到宣慈宫里，竟也觉得除却朝中琐事、宫中破事，他与太后并无什么好讲，也都是誉王言语几句京城坊间高门的稀罕乐事，连带齐昱打趣一番，才能讨老人家开心。

&esp;&esp;而膳后走出宣慈宫时，惠荣太后脸上的笑意说是和蔼慈穆，不如说是强扯的精神气，一则望着注定没有后嗣的齐昱，一则望着年小体弱的誉王，也不多说什么，每年都是同样的嘱咐。

&esp;&esp;“母后再不盼什么了，就盼你们安好。”

&esp;&esp;这，倒是句真话。

&esp;&esp;“你在想什么？”温彦之的声音将他拉回现世，齐昱一抬头，见行馆已然到了。

&esp;&esp;他站定了，忽然扭头问温彦之：“你见过太后么？”

&esp;&esp;温彦之不知他为何忽起这问，愣愣回道：“见过的。我做起居舍人前，在内史府记祭祀典仪，有几样要同太后娘娘报备，故曾在祭礼时拜望过几回。”

&esp;&esp;“此番回京……”齐昱试探着温彦之的神情，“你跟我去见太后罢。”

&esp;&esp;温彦之：“什么？！”是那种见太后么？

&esp;&esp;——那太后不得把我叉去大理寺轮几个老虎凳！

&esp;&esp;他神情变化甚快，看得齐昱笑出来：“瞧你怕的，太后又不是不知道我这回事。”

&esp;&esp;——这回事？……

&esp;&esp;温彦之皱眉吃惊地问他：“太后娘娘知道你断袖？”

&esp;&esp;——你竟然还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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