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都已是同床共枕的关系,为何还是逃不过这支笔?
&esp;&esp;真是金银不动其本乃为史,色授魂销估计也不能动其本。大约,这就是,朕的命。
&esp;&esp;齐昱叹了口气,默默握着勺子喝汤,唇角勾着丝苦笑。温彦之垂头放下软碳,看他那笑中含憋的模样,不禁一瞬莞尔,笑意浸染进眼角温和的线条,若水般消逝。待齐昱再抬起头来看他,却还是见其一副肃穆脸容,刚正不阿地盯着自己,不由,心底给自己掬了把泪。
&esp;&esp;温彦之好似想起了什么,忽而问道:“皇上,治水之事……当真只有沈游方可用?”
&esp;&esp;齐昱手里一顿,挑眉看着他,“为何如此问?”
&esp;&esp;温彦之垂着眼睛道:“朝廷之事落到商贾之中,原本是互助互利,可昨夜……微臣总觉得,李侍卫,是不是被欺负了?”今早李侍卫神色,明明很委屈。
&esp;&esp;或然是沈游方心觉凌驾朝廷之上,行事已不将他们放在眼里。李庚年效命御前,同他动手就是同天子动手,就算伸手打朝廷的脸,亦没有打得如此干脆的,沈游方真是大不敬。
&esp;&esp;齐昱抬手摸摸他脑袋,笑道:“他们习武之人,有些打闹亦是常事,李庚年也没受伤,你担心甚么。何况是朕的屋顶被拆了,你怎就没想着心疼朕?”
&esp;&esp;“李侍卫是御前侍卫,朝廷命官,”温彦之字字铿锵道,“皇上也应有所表率,不可任由沈游方为非作歹。”
&esp;&esp;——还“为非作歹”?齐昱瞧着他这迂腐模样,想笑,刚要说话,却打窗户瞧见外面府门开了,有人快步走了进来。
&esp;&esp;温彦之闻声回头看,神色不无担忧:“皇上,是李侍卫回了。”
&esp;&esp;“回了就回了。”齐昱收回目光,喝掉最后一口汤,“估摸又是去找沈游方了。”
&esp;&esp;温彦之还是看着外面,正要问为何又是沈游方,忽而却见李庚年站在前院抬手擦了擦脸,他猛地站起来惊道:“皇上,李侍卫被打伤了!”说罢,放下手里的花笺就冲了出去。
&esp;&esp;——被打了?怎么回事?齐昱皱起眉头放下碗,走到前院时温彦之已经叫住李庚年。
&esp;&esp;李庚年虽是笑着打招呼,整个人却像丢了魂似的,目光相当涣散,好似受了什么刺激,右脸颧骨上还擦破了一块皮。
&esp;&esp;温彦之看着他脸上的擦伤问:“李侍卫,这究竟怎么回事?这是沈公子打的?”
&esp;&esp;“不是不是!真不是!”李庚年连忙摆手,捂着脸笑道:“都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真是摔的。”
&esp;&esp;——可是明明昨夜就动手了,这话如何信得?
&esp;&esp;温彦之不禁有些生气:“李侍卫,你切莫为了治水之事,包庇沈公子。殴打朝廷命官,按律当杖责八十,你在御前当职,这冒犯之罪更是论其可诛,若他真有此罪,凭他多少银钱,我朝不用也罢!”
&esp;&esp;齐昱听了这话,站在廊下忍笑,不住点头:“是,是这个理。”
&esp;&esp;李庚年有些百口莫辩:“这——不是,温员外,这真是我自己摔的,你信我。”
&esp;&esp;温彦之见他还在默默忍受,心里想到自己的治水之法竟叫他遭受屈辱,更是有些愧疚,片刻过去,竟忽而拉起了李庚年的手就往外走:“你不说就罢了,我们去打回来作数。”
&esp;&esp;李庚年由他拉得一愣:“……啊?”我没听错?温员外要打架?!
&esp;&esp;齐昱赶紧从廊下走出来拦住:“温彦之!你个读书人,打什么架!”
&esp;&esp;温彦之拉着李庚年的袖子不放:“我朝命官,为皇上出生入死,岂能由庶民戏弄?”
&esp;&esp;李庚年脸一红:“哎温员外,‘戏弄’这个词……”
&esp;&esp;“怎么就是一根筋!”齐昱一把将温彦之手腕扯下来,“那你好歹带上人去,你这二两肉能打几个?早上分给你那些武士呢?”
&esp;&esp;李庚年睁大眼睛扭头:还武士?
&esp;&esp;温彦之被齐昱点醒了,连忙去叫人,片刻不过,十个高大武士已经围在他身后。李庚年心塞地望过去,只见温彦之正一身青衫,松然云雾地站在当中,正气泠然,像是要去上阵杀敌似的。
&esp;&esp;——还真是敢作敢为啊。李庚年觉得自己汗都被吓出来了。
&esp;&esp;温彦之抓起他袖子就要开门出去,却听门外忽地传来一声娇斥:“就是此处!”
&esp;&esp;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来,一个娇俏的少女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身形甚是娇小,手里却倒提着一把浮刻雕柄的巨大关刀,一头朱钗摇曳在寒风里,绯衣瑟瑟,盯着院中三人妙声喝道:“你们谁是李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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