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一番轻推慢挪,齐昱总算起来,系上衣裳袍子便要推门叫人打水。
&esp;&esp;谁知一开门,就看见李庚年正捧着一盘瓶瓶罐罐立在门口,笑得牙床都要露出来,吓得他倒退两步:“……”
&esp;&esp;——怎么看起来那么像狗?
&esp;&esp;李庚年温柔且殷切道:“皇上,早。臣,已为您备了金疮药、祛瘀膏、消痛粉——”
&esp;&esp;“为朕备的?”齐昱一口血哽在喉头,抬起脚就踹在李庚年小腿上,“那朕是不是还要给你也备点儿?!是不是?!”
&esp;&esp;李庚年双手捧着盘子嗷嗷叫,单脚在原地跳着躲:“那那那,臣,就是给温员外备的给温员外备的!”
&esp;&esp;——嘤嘤嘤,臣昨夜没捅成窗户纸,怎么能知道,究竟要给谁备。
&esp;&esp;——就这些,还是臣,一大早去药铺买的现成货。
&esp;&esp;哎,为何皇上对臣,总如此凶,心塞塞。
&esp;&esp;
&esp;&esp;虽则在齐昱跟前碰了壁,也不影响李庚年乐得颠儿颠儿的,十分欢快跑去叫热水了。
&esp;&esp;齐昱端着一盘叮铃哐啷的小瓶子又折回屋中,只见榻上的温彦之已经醒了,却无力坐起来,只趴在被衾里,一截皓臂搭在床畔,半睁着细翦明眸看着他,那神态妙,像是怪,像是气,却又含了丝缱绻情意,怠怠的,叫齐昱心里本就柔软之处,此时更软成一滩荷塘沉淤似的,几乎想把夜里种种再来一遍,才可消受。
&esp;&esp;“醒了,难受么?”齐昱端着盘子坐在床边。
&esp;&esp;“皇上……”温彦之眨了眨眼睛,有些呆呆的,“这些是何物?”
&esp;&esp;齐昱拿了瓶祛瘀膏蘸在手指上,俯身抱过温彦之枕在自己膝盖上,下手轻轻为他揉起来:“金疮药,祛瘀膏——”
&esp;&esp;“李侍卫知道了?!”温彦之猛地坐起来。
&esp;&esp;齐昱忍着笑:“嗯,叫热水去了。”
&esp;&esp;温彦之一脸绝望地又倒回齐昱膝上,乌黑发丝披散开去,煞是好看。
&esp;&esp;齐昱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疼么?”
&esp;&esp;温彦之倦倦地动了动身子,红着脸“嗯”了一声。
&esp;&esp;——像昨夜那么弄,换了谁能不疼?
&esp;&esp;齐昱笑着低头亲了亲他额角,“谁叫你还想同朕争上下,原本朕还想轻些的。”都那样了,还能轻么?
&esp;&esp;温彦之经他一言想起昨夜,又是羞得没头没脸,干脆扬起被衾将自己罩了进去:“皇上别说了……”
&esp;&esp;“好,不说了。”齐昱将人从被子里挖出来,把药涂好,宠溺道:“你再睡一会儿,起来收拾了,朕带你去报仇。”
&esp;&esp;温彦之趴在他膝上,愣道:“寻谁报仇?”
&esp;&esp;齐昱抬指刮了刮他鼻头,笑道:“张公子啊。”
&esp;&esp;☆、【孽子无德】
&esp;&esp;在胥州城内手眼通天的人,还真不止沈游方。单说张林芳家里,算是已被人寻仇寻成了习惯,早就安布各方,一旦碰上张公子与人泼皮之事,立即就要报到老爷跟前。
&esp;&esp;可今日,事情却颇为棘手。
&esp;&esp;昨夜里,报到张林芳跟前的小厮说,张公子推搡了一个模样极为俊秀的公子,要人家跪下,人家不肯,公子就要砸人家,巧遇沈游方给止了。沈游方虽是个商贾,但依凭身家与各方关系,等闲的芝麻官吏尚不放在眼里,张林芳听罢此报,拈着胡子作想,若是惹到了沈游方的友人,许要天亮后登门给沈游方道个歉,不要招了什么麻烦才好。
&esp;&esp;又想到自己的儿子,直叹孽子无德,伤透脑筋。他好生摇了摇头,便去安歇了。
&esp;&esp;可人睡到半夜里,知州府上忽来了个主簿,悄悄告知他,他治下官道的账册和九府文书,忽然被提走了两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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