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他猛然站起身,望向他感觉之中那气息来源的方向,可是却什么也没有。
&esp;&esp;然后韩定霜翻了个白眼,踢了一下被他粗鲁地放在地上的那具水晶棺,盯了一会儿,说道:“……希望你有足够的分量,可以换来小师弟的消息。”
&esp;&esp;他托腮趴在水晶棺旁边半晌,看着水晶棺之中那胸口破了一个洞的鲛人族少女,看了一会儿,突然开口说道:“你不要怨我……反正你怨我也没用。我现在脑子已经不正常了,除了小师弟的事情之外什么也记不清楚……或许有天会把小师弟也忘掉了。所以我一定……要在忘掉之前找到他。”
&esp;&esp;韩定霜幼年时其实也羡慕过其他孩子的感情充沛,善于讨好。他其实是一个感情非常充沛的人,却偏偏无论如何也不善于表达。每当想要亲近什么人,就似乎有枷锁套住了他的思维,让他浑然不知道如何是好。
&esp;&esp;他艳羡任何善于表达的人。
&esp;&esp;可是即使如此,即使不善表达,韩定霜仍旧希望以自己可以做到的方式去保护叶柏涵,去完成他的心愿。
&esp;&esp;现在想来,似乎很早之前一切就已经有迹象了。
&esp;&esp;从北疆回来,他听到有人冒花神之名,当时就怒不可遏。等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杀了许多人……现在想来,那股愤怒其实并不属于他。
&esp;&esp;和叶柏涵在一起的时候心里总是感觉到异常平静,所以韩定霜也并不曾太过在意偶尔浮起的阴暗念头。可是叶柏涵被抓的时候,似乎有一瞬间,他心里的感情和潜伏在他身体里的某人重合了——对于失去小师弟这件事的恐惧召唤了寄生在他身上的什么东西,而这东西开始慢慢蚕食他的记忆和理智……或者说,它在用自己的感情和记忆覆盖掉韩定霜的。
&esp;&esp;即使极力挣扎,对“莲”的思念还是在渐渐吞食对于小师弟的担忧……明明他连所谓的莲是个什么玩意儿都弄不清楚。
&esp;&esp;可是谁在乎呢?
&esp;&esp;他也不在乎莲是个什么东西,只是一次一次地试图把自己的感情给拉扯回来,冷静而坚持。他也想过自己可能有一天他就再也拉不回来了……到那个时候,他也不知道一切会变成什么样子。
&esp;&esp;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他希望能在那一天之前,杀掉林墨乘,带回叶柏涵,并确认小师弟能够在他“消失”之后过得安全而无忧无虑。
&esp;&esp;他这样子与冰棺中的尸体对望了半晌,似乎觉得自己的要求有点难以实现,便又说道:“算了……你还是恨我吧。不过即使如此,我也只能拿你去威胁紫鳞王了。我听说他没有王妃,又把你这样珍而重之地藏在宫中,应该很喜欢你才对。既然如此……紫鳞王应该会答应我的要求才对……”
&esp;&esp;他这样说着,盯着少女胸口的伤,却又有些晕眩起来。
&esp;&esp;他知道乌小福是被人掏心剖腹而死的,死法与棺中的少女何等相似。不过棺中的少女明显养尊处优,而乌小福当年……听说是个满身风尘的村姑。
&esp;&esp;……师弟的村姑模样……完全想象不出来呢。
&esp;&esp;如果是村姑,大概也是这世上最可爱的村姑吧?
&esp;&esp;韩定霜拼命地想着叶柏涵的事情,回忆着他的点点滴滴,只为了压下那浓浓的混乱的感情,把所谓的“莲”给阻挡在心门之外。
&esp;&esp;他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跟叶柏涵说。
&esp;&esp;他一直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跟叶柏涵说,却因为拙于言辞或者其它原因,没有办法好好地说出口。师父说他是被下了禁制,他自己也有感觉,但是也难免疑惑——到底是谁,为了什么原因,对他下这样的禁制呢?
&esp;&esp;如果作为处罚和折磨,这种做法也太过转弯抹角了,虽然软刀子磨人,并非不痛,但是韩定霜觉得,没有经历过的人如何能理会到其中的残酷?
&esp;&esp;他也曾想讨好小师弟,哄他开心,让他更亲近自己。他看到小师弟就满心欢喜,可是这些欢喜却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展现给叶柏涵看。
&esp;&esp;除了韩定霜自己,恐怕没有人知道那种无法表达,无法接近的痛苦。据说上古时候,神明造出文字的时候,下粟如雨,鬼哭神嚎,因为文字既成,虽然从此可以传达心意,却也自此开了民智,使欺瞒怀疑渐生,众人离心。
&esp;&esp;可是除了语言,还有什么能帮助人了解彼此呢?若是一开始就不曾接近过,又有什么资格谈背离呢?背离与否是一个人可以选择的,而首先必须要能够接近,才拥有那样的选择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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