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辆马车,三辆坐人,两辆细软,还有五、六车的行李。在大街上一字排开,浩浩荡荡,加上挽车的马,护卫的马,数都数不清。
有些几匹马没有训好,见到这么多人,一时没憋住,“噗通”拉屎,惹得车夫直叫祖宗。
李伯武点人,柏木和松
木数车,玛瑙和梅韵查看细软和丫头,确认无误,方才进屋回禀:“爷、夫人,可以走了。”
程丹若道:“好。”
可当她起身,环顾四周,空荡荡的房舍却带来微微的不舍。
上一回离开大同,仓皇匆忙,狼狈不堪,过往的记忆随着人世的艰辛,被她埋藏于心底,轻易不再提及。
但这次……“丹娘?”谢玄英关切地看向她。
“没事。”她摇摇头,最后短暂地望了一眼府衙。
这里不是她的家,与其说停顿是因为留恋,不如说是告别。
“走吧。”
他们携手走出三堂的门,走出二堂,走到大堂,穿过宽阔的甬道。两侧,三班六房的吏员聚在那里,等待与他们作别。
人人心里都有一本明账,什么样的官是好官,没有比百姓更清楚。
三年间,谢玄英没贪过一笔钱,却为大家做了不少事。哪怕他没让底下的人贪到钱,作为大同人,他们心里也多是感激。
说实话,胥吏弄再多钱,又有什么用?来一个更大的官,他们就要把钱送出去。
相较而言,田里有粮食,安稳做生意,孩子有学上,大家都有好日子过,更让人踏实,让人心生希望。
“谢大人。”
“程夫人。”
吏员们拱拱手,真心诚意地祝福:“一路顺风。”
谢玄英颔首:“留步。”
“夫人常回乡里看看。”熟悉的吏书说,“别忘了咱们。”
“咳,毕竟是老家。”严刑书已经白发苍苍,满脸都是老人斑,沙哑道,“人不能忘根。”
程丹若停下脚步,笑道:“诸位放心,我不会忘的,有空了就回来。”
大家一路说,一路往门外走。
可门外也乌泱泱的全是人。
一个中年妇女,把一篮子米糕塞进玛瑙怀中;一个小姑娘,借着身高优势钻过拥挤的人群,把两团毛线放到车上;一个断臂的老伯,艰难地给柏木塞红薯;一个瞎眼的老太太,摸着马屁股递鸡蛋。
“借过、借过。”李必生满头大汗地挤出人群,把药箱递给梅韵,“这是药铺配的丸药,唉,贵州瘴气之地,千万要小心疟疾之扰。”
梅韵无措地看向程丹若。
下人们都看着她。
程丹若道:“大家一片心意,收下吧。”又对周围的百姓道,“诸位,不要给了,我不缺,大家拿回家去吧,给孩子吃,别破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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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们的心意。”他们说,“程夫人收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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