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叨扰了!”府尹欠身回礼道:“但问相公,鲁达可是府上之人?”
小种经略相公点头应道:“鲁达是我府上的提辖官,不知府尹大人找他何事?”
府尹不敢含糊,回禀道:“下官本不敢造次打扰,只是这鲁达恃武逞强,当街挥拳打死了卖肉的郑屠――如何处置,但请相公吩咐!”
小种经略相公听了,不觉吃了一惊,他知道鲁达一身极好的武艺,为人又爽快,他也正好赏识鲁达这一点。可是,这厮却犯下了人命官司,他好不痛心,但府尹登门来问,他也不好袒护。思了片刻,他便对府尹道:“鲁达这人原本是家父老种经略相公处的军官,只因我这里无人帮衬,才将他拨了过来,做了提辖官。唉,不曾想他却这般鲁莽,犯下这等人命官司,大人可依法将他拿办。如若确有此事,但请大人修书告知家父,到那时再行定罪也不迟啊!”
府尹抱拳称道:“谢相公提醒,下官自当详查此案,再行回禀老种经略相公……”辞了小种经略相公,府尹上轿回了府衙。升堂坐定,他当即押下文书,命三班捕快前去捉拿鲁达归案。
为的捕快名唤“王冠忠”,受了府尹大人之命,立即领着二十多个衙役径来鲁达住处。然而,鲁达的住处已是人去屋空,哪里还有半点鲁达的影子,只是一些旧衣物和破烂家什撒了一地。唤来房主,王冠忠问道:“你可知鲁达去了何处?”
房主是个老实的汉子,又不知捕快们究竟是为何事而来,只得如实禀道:“适才小人看到鲁提辖身上挂着包袱,提了一根哨棒,急急出门去了。小人以为提辖官人有了赶急的差使,所以没敢多问……”
王冠忠又问:“他往哪个方向去了?”
房主摇了摇头,只吐出了四个字:“小人不知――”
王冠忠无计可施,只得吩咐手下捕快在城中四处寻找,可寻了半天,几乎将渭州城翻了个底朝天,也不见鲁达踪影。无奈之下,王冠忠只好押着房主和两家邻舍,一同前来府衙。入了大堂,他便抱拳回话道:“小人带着府中捕快前去捉拿鲁达,不想那鲁达早已畏罪潜逃,不知所踪――小人只好拿了房主和鲁达邻舍到此问话。”
府尹听罢,一面吩咐衙中仵作查验郑屠尸,一面又询问郑屠家邻里左右并凶案现场诸人,一概证实郑屠确是鲁达三拳毙命。且叫众人一一画了押,府尹忙又一面命人画像造册,捉拿鲁达;一面吩咐郑屠家人备下棺木,将郑屠尸盛殓,寄放在城中寺院。
且说渭州府衙这边忙得鸡飞狗跳,那一边鲁达已经出城走了好几十里地了。当然,形势也不容乐观,渭州府衙很快将海捕文书往各地,悬赏一千贯钱,出具了鲁达年岁、及冠、形貌,四处张贴。被逼之下,鲁达只好弃了大路,转投小路而走,东奔西突,急急忙忙,也不知过了多少州府。
约莫在路上走了月余,这一日,鲁达到了代州雁门县境内。原先出公差之时鲁达曾到过此处,只是时过境迁,今日却成了官府要拘捕的逃犯,他不免有些感伤……
在城门口徘徊了一阵,鲁达终究还是入了城来。在他记忆里,雁门县只是个偏远小县,人烟稀少,商旅不畅。不曾想,这才几年光景,这街市之上竟然大变了模样,市井热闹非常,车马行人熙熙攘攘,络绎不绝;商铺林立,一家挨着一家,南北货物应有尽有。虽说这只是个县治,却繁盛如同州府,鲁达不免感叹,一边走一边四下里张望。
穿过三两条街市,但见一群人围在街口看官司榜文,鲁达好奇,便凑了上去。然而,他又不曾识字,只是倾耳听得有人断断续续读道:“代州雁门县尉奉太原府指挥史令,渭州经略府提辖官鲁达当街行凶,打死郑屠,现已畏罪潜逃,凡有人将其捕获或告官府者,赏钱一千贯。若是有人知情不报,或是藏匿在家提供食宿者,则与犯人同罪论处……”
鲁达正听到此处,忽然有人在他背上拍了一下,还没转过身来,便听到有人大声叫道:“张大哥,多日不见,小老汉好不挂念――你如何到了这里?”
鲁达觉得奇怪,慌忙转过身来看,不想却是前日里救助的金老汉。他心下十分高兴,正要说话,却被金老汉一把拽住了,拖着便走。来到一僻静处,鲁达憨笑道:“金老汉,你记性如何这般差劲,洒家姓‘鲁’,你如何叫俺‘张大哥’……”
金老汉心中着急,哪顾得着嬉笑,忙道:“我说恩人啊,你真真好大的胆子!那上面明明张挂着榜文,悬赏一千贯钱捉拿你,你不躲得远远的,还偏要往那里凑?那上面写着你的年岁、籍贯,还画着你的形貌,若是让人认出你来,岂不坏事?”
“真他娘的聒噪!”鲁达禁不住骂了一句,又道:“洒家也不瞒你,那日送了你父女二人走后,俺便去了那状元桥下。不曾想,郑屠那厮却这般不经打,只消三拳就叫俺给打死了。洒家心知不妙,因此逃了出来,七撞八撞,不想就走到这里来了……你父女二人不是要回东京去么,怎么也此处?”
“多谢恩人挂记!”金老汉抱拳拜道:“自打得了恩人搭救,小老汉和女儿逃离魔掌,本来是要急着赶回东京去的,但又怕郑屠那厮驱人截堵,因此就投北路来了。说来也巧,小老汉和女儿在路上遇着一个从东京而来的买卖商人,是他将我父女二人带到这里的。也多亏了他与老汉小女保媒,给此地一个大财主赵员外嫁做了妾室,也算衣食无忧了。”
鲁达笑道:“原来是这么一回事,那洒家可要恭喜老倌了!”
“这些都是恩人所赐,小老汉感激不尽!”金老汉抱拳欠了一身,又道:“恩人,那个员外也爱武枪弄棒,小女常常跟他提起大人的恩德,只盼与恩人一聚。”
金老汉道:“真是老天爷开眼,今日又让小老汉遇着恩人了,恩人且到我家中住上几日,再做商议……”
“如此,也好!”鲁达点了一下头,便和老汉同行。自胡同里走了约莫半里多路,金老汉引着鲁达来到一座院前,进了门,他便朝屋里大声喊道:“我的儿呀,快出来瞧瞧,看这是谁来了?”
金翠莲嫁与王员外半月,衣食丰足,又少了操心劳作,愈丰腴了。听了老父唤声,她急忙奔出屋来,但见鲁提辖,心中不甚激动,慌忙跪下拜道:“恩人在上,且受奴家三拜!”
鲁达是个憨直之人,受不得人家这样待他,脸上一红,只顾说道:“快些起来……快些起来……”
金翠莲磕了三个响头,依然跪在地上,又道:“若非恩人搭救,奴家和老父哪有今日?恩人大德,奴家时时铭记在心,不敢忘却!”
鲁达忙又吩咐道:“你快些起来!”金翠莲俯身又拜了一下,这才起了身。
金老汉连忙提醒道:“我的儿,恩人远道而来,一路风尘仆仆,请恩人去楼上歇息才是!”
“亏得爹爹提醒,女儿只顾着高兴,把这事倒给忘了……”金翠莲笑着道,忙伸手招呼鲁达上楼去吃茶歇息。
鲁达也不客气,跨步进了屋,径往楼上来了。金老汉跟在后面,到了楼上,他取下鲁达的包裹哨棒放到一边,立马就笑着吩咐道:“我的儿,你且陪恩人说说话,我这就去安排饭食……”
鲁达慌忙起身道:“老官儿莫要破费了,取些剩饭剩菜来就好!”
“那如何使得?”金老汉忙道:“提辖大恩大德,小老汉粉身碎骨难报,如何敢用剩饭招待?――恩人暂且先坐会儿,老汉去去便来相陪!”
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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