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一段路,钟成蹊收起玩笑脸,跟他们说:玩归玩,闹归闹,这事儿别往外说。
知道,都是兄弟,这个事理还是明白的。
就算不懂事儿,也得顾虑一下林孽的拳头啊,谁特么打得过他。
几个人聊天扯淡,越走越远。
邢愫穿着林孽的外套没着急动弹,林孽就站在她旁边,表现得很冷漠:我也走了。
没有饭桌上那个插曲,她可能还会逗逗林孽,现在没心情了,就没说话。
林孽转身就走。
他走出两步又折回,俊俏的眉眼都是易怒的种子,随便洒洒,燃烧着的花便开满少年单薄的身影:你不愿意就直说,我不死缠烂打。
邢愫问他:怎么算是不死缠烂打。
林孽倒退两步,眼看着她:就是从现在开始,拜拜,再见。
邢愫心不在焉,明知道林孽气什么,还说:你气什么?我们之间不是没有那种必须要给对方交代的关系吗?你是不是入戏太深了呢?
林孽突然觉得有什么地方疼了一下,短促,但很剧烈。
邢愫把他的外套扔回给他:上你的学去吧。
林孽没接,外套就这么掉在地上,他转过身,仰头看天半秒又转回来,连着几句操:你行,邢愫。你最好别后悔。
邢愫很平静:我不后悔。
林孽怒极反笑,点点头,很好。
他掉头就走,头也没回的大声补充:谁特么后悔谁孙子!
邢愫从没有给过林孽承诺,只有一句轻飘飘的早晚都是你的,而这话说是玩笑也不为过。
她觉得这游戏在成年人的世界里不要太平常。
跟陌生人做爱,对枕边人说谎的时代,他们不需要爱情,只需要温暖,需要一团短暂的火焰,就可以陪他们度过漫长又湿冷的夜晚。
只要捱到天亮,他们的脆弱就像晨霜遇到太阳消失无踪了。
爱情是什么,爱情要付出,付出就要有回报,没有回报这段感情就埋下了破碎和分裂的种子。它要光是深埋也就算了,偏偏它会发芽,会生长,太阳最炽烈的时候,便是它枝叶最茂盛的时候,也是它开始啃噬主体安全感、意志、信心的时候。
所以要爱情干什么?完全没必要。
邢愫在婚姻中是个很随意的女人,只要贺晏己不碰她的底线,她可以容忍很多事。没了婚姻,她只会把自己过得更随意,她喜欢戏弄林孽,喜欢看他上火,但绝不可能跟他谈感情。
如果他只是因为被她戏耍了,愤怒,那没关系,但如果他是因为动真格的了,愤怒,邢愫就得停了。
林孽越走越远,邢愫也准备去拿车了。
她刚转过头,走上来几个男人,目光凶恶,看着像是混社会的。
停车场身后是老楼,排排塞挤进惠安区这个老城区,繁华都停留在了九十年代,只剩下老、危、摇摇欲坠这些关键词。
老楼的主人都搬去了新城区,现在住在这里的都是各地的租户,无所事事、混吃等死是他们的标签。
不怎么明亮的白炽灯光在经年不擦洗的窗户里,窗户外是醉酒的老汉在调戏对门三十多岁的寡妇,整日里怨天尤人,说流年不利。
这样一副面貌,跟前头灯光璀璨的宝驹阁几乎是两个世界,如果不是亲自走一遍,谁能想到他们只有一墙之隔。
墙那边是生活,墙这边活着。
市里这样的地方太多,有形的、无形的墙,把穷富、正邪泾渭分明的区别开,好像是很不公平,可在阶级社会,又好像没什么不公平。
邢愫这样只会站在上流世界的人,站在这片滋生犯罪的土地,就是在拉仇恨。
也是因为这种强烈的差别感,叫这几个男人的嘴脸越来越凶恶,他们急于打破他们与邢愫之间的不对称,所以他们越靠越近,逐渐在邢愫身旁围成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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