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明媚而又温暖。山庄显得无比宁静,大山阳崖下的柴篱小院显得无比宁静,本来来到这座山村,就让公孙龟年生岀一种遁世的美丽。何况此刻的窑洞小院平添亮色,崖壁上那株盘龙松针叶深绿,而權荆子条黄叶紫,丛草五色斑爛,配着土色崖壁、褐色门户框架和一方淡青色门帘,又坐下一位美丽的陶莹呢,如山丹之于万山丛中一点红,叫人惊绝。
公孙龟年是在即将走进分隔为二的柴篱小院,自己那半边院子的时候,油然发现陶莹的。陶莹坐在老宣头窑洞门前一只小马扎上,正在低头看书,那般入神而专注。那是一本16开的厚厚的一本书。令公孙龟年油然想到一年之前,自己岀版的那部长篇《国家公务员》。自己的那部作品也是这种开本。岀这种开本,是岀版社征求自己意见后的主意,目的是想让这部80万字的长篇小说,定价不要太高,一般读者能够买得起。到目前,已经是第四版累计印刷50万册了。尽管有诸多盗版岀现在图书市场上,正版书却仍然是畅销的。根据有关部门发布的上半年文学类图书发行排行榜,《国家公务员》虽不再像前几季度位列榜首,但依然排在第三位。
漂亮的陶莹,似乎无论何种姿态,都是令人眼新的。
陶莹着一身杏黄对襟薄毛衣上装,磨蓝色牛仔紧身裤,披一袭大红纱巾从双肩垂到胸前,挽成蓬松一个结,乌黑的发丝于颈项之后,也随意挽为一个松蓬的结,乌黑双鬓一边一个月牙形白色发卡,和细瓷般颈项上那条纯金项链闪闪发光。她那看书的样子本身就是一种神韵。
大概是听到有脚步声,陶莹抬起来,发现公孙龟年正朝自己看,嫣然一笑,并且随即对公孙龟年道:“您好,驮夫先生!”
正准备走进自己那半边院子的公孙龟年,随即也微笑着答道:“您好!您是陶莹?”陶莹,这些天一直住在她姥爷这里,他却一直没见过她。
这是入住龟峁庄以来,公孙龟年第二次见陶莹的面。
女孩笑着回答道,“是的,我是陶莹。”接着又说,“社会上都知道驮夫,不知道公孙龟年。先生,您今天有空吗?我想和先生坐坐。”
公孙龟年随即看了一下手腕上的手表,想想,说:“晚饭后好吗?晚饭前,工作队定下,还有一些事要商议。”
女孩说:“好的,晚饭后,先生到这边窑洞来好吗?我等先生。”
公孙龟年愉快地说,“好的。”然后问女孩,“您看什么书?”
女孩诡密地笑着说:“国家干部必读。”
公孙龟年一怔,突然明白,她在读自己的《国家公务员》,也不再说什么,拉开柴门,走进自己那边院子,一边走一边对女孩说“您看您看”,就走进自己的那孔窑洞办起自己的事来……
晚饭后,已是9点多。公孙龟年如约走进老宣头那孔窑洞。
陶莹已经等着,而且家中就她一人。
公孙龟年发现,老宣头那盏平常挂在火炕墙壁上、灯头很短的马灯,这时放在了一张小方桌上,那张小方桌放在炕中央靠炕的边沿,而且马灯的灯蕊拨得很长,灯光比平常亮了许多。就在放着马灯的小方桌靠炕边沿的地下,放下两只高足杌橙,正可两人相向而坐对谈。
公孙龟年顿然明白,这小家伙这次回乡是有备而来的,名义上是探望外祖父的,就不定就是专门来会晤自己的。
果不其然,陶莹请公孙龟年坐在窑洞靠里的一只杌橙上,拿两只碗分别斟上茶水,然后自己就坐在靠外的另一只杌橙上。
姑娘的打扮已不似下午那般,身上所有饰物去除净尽,包括那两个月牙形发卡,和颈上金项链以及红披巾之类,甚至衣服都比下午在院里读书时单薄了许多,一件粉色胸部大开叉长袖对襟薄线衣,露着雪白酥胸,紧身牛仔裤也换掉了,换成一件宽畅的白色绸裤,令公孙龟年想起第一次见她和小顺子的那个遭遇怪人的傍晚,他油然想到《聊斋》中的狐媚子。
公孙龟年有点局促,掩饰性地说:“我可以抽烟吗?”
陶莹说:“可以。不过,我劝先生以后还是少抽,对身体不好。”
公年龟年说:“嗨,养成习惯了,大烟鬼,改也难。”
公孙龟说着就拿岀烟,点了,抽起来。
陶莹说:“也真是的。国家成天宣传抽烟有害健康,可照样还是在扩大香烟产量。这和整天喊禁毒,是相悖的。我们这个社会,总是充满这种悖论性的东西,令人看不懂,就像您这部书里写的……”
陶莹说着,用手拍了拍土炕,公孙龟年这才发现,他那本《国家公务员》就放在陶莹那边的小方桌下,看来女孩在他进来之前,还在读他这本书。书的旁边,还放着一个当代女孩们喜欢斜挎在肩上的,能拖到后胯下的,那种长绳高级真皮挎包,但不是那种小巧玲珑的。
公孙龟年说:“小陶莹呵,您也看这种书?”
陶莹说:“先生是否觉得不可思议?青年就不爱看您的书?”
公孙龟年说:“不是那个意思,我希望青年都来关心政治。”
陶莹无声地笑了,说,“我今天,说不定就要和先生讨论到政治问题的。”接着,陶莹就开宗明义地说,“我今天约先生,是想与先生就许多问题,对对话的。其中有政治问题,也有关涉到先生您本人,或者还关涉到我本人的一些问题,我想,先生不会不答应吧﹗”
https://www.cwzww.com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 www.baquge.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