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虽说已是深秋,院子里满院的绿意或落或黄,总觉得萧条了许多。江南连绵阴雨,那日雨虽停了,却仍是阴沉沉的,实是叫人烦闷致极,身上亦是不舒畅。
祁府早几日便准备好了一切,只是虽有太后的口谕,但一未召刘云芷进宫奉诏,二未颁下任何旨意,只是去了几个小内监到回春堂传达了一番而已,故而比起茹芸当初有皇上的圣旨赐婚,自然节减了许多。
翠芝作为随嫁侍女亦同云芷一起入府。
春芳一早便被茹芸打出去帮忙了。
虽说是由茹芸去和太后皇上开的口,可她终归还是没有出来参加婚宴,祁府这般的喜庆,她作为第一房入府的少夫人,心里还是难受的,对那人的恨与爱总时时如梁上的蛛网一般,硬生生地紧紧缠绕在她的心尖,只绕得透不出一丝缝隙,只绕得她心口苦涩而又痛疼不已,却怎么也扯不开,让自己可以钻出来透透气。
也许,在她的心中,终究是有那么一分介意,那么一分不愿面对,那么一分舍不下吧。
还好还好,新房并未与她同一个院子,她,在祁府,终于还有属于她自己的那一席之地的。
对于这样的安排,茹芸亦是感激祁步君的,那个她原本可望不可及如今可及却不愿及的男子。
茹芸捧着书坐在靠窗边的椅榻上,只是桌上的水早已凉透,手中的书已久未翻过去一页,她呆呆地望着阴沉沉的窗外,她记得,在她大婚那日,天气是那么好,阳光是那么灿烂,秋季略带温暖的微风徐徐吹来,佛在所有人的双脸上,如同母亲的双手轻轻抚摸着自己一般。母亲早起为她梳洗时,还笑着说:“鸿雁当空飞,是个极好的兆头。”
然而,什么好兆头,什么秋高气爽,终归是自己一厢情愿罢了。
那么,今日这样阴沉沉的天,是否意味着往后她的日子要远胜于自己呢?
前院喜乐声声,越过重重围墙的那份喜悦,那份艳红仍是不断地冲进她的耳中,灌入她的双眼之中,挥之不去。
她抬头看天,压郁的天空如同她此时的心境一般,山雨欲来,终是未来。
枝头上几只鸟儿,扑腾腾而来,左右顾盼几分,扑腾腾而去。
院子中的几株红梅早已秃得只剩几根暗褐色的枝干,似不复任何生机般,如同往昔身在张府的自己与如今身在祁府的境意罢了。
平妻,呵——是啊,平妻,自己早几年进府,历经的只有般般苦难,丧子的哀恸也换不回他们要传宗接代的执意罢了。
终究,她的进府,于她而言是喜还是哀呢!
那一声声的姐姐与妹妹呼唤的到底是心尖的柔软还是心上的无奈!
“小姐,外面可热闹了,老夫人还特意请了京城里有名的戏班子来了,还有杂耍呢,你要去看看吗?”今日是祁府又一个大喜的日子,连丫鬟们也换上了喜气的粉红色衣衫,只是自己,身上那件青绿色的衣衫多少能衬出一些她的悲哀吧。
春芳手中拿着一捧染成红色的花生、红枣等等。她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遇到这般热闹的喜事,难免开心得很,可茹芸却不一样,她内心的苦无人可以言说,这么天真欢笑的喜悦只在张府的时候有过,如今她也只希望春芳能多几日这般的喜悦。
见春芳手中捧着的这些东西,蓦然想起自己的新婚之夜,只是那些象征着早生贵子、多子多福的瓜果被那个人一把扫落在地。他伤她之话如同昨日般历历在目,每回梦里惊醒,便在耳边翁翁彻响:“我告诉你,我娶你,你也清楚是什么原因。若非皇上赐婚,此生我祁某断不可能娶你为妻!”
“今生今世,我祁步君的心中只有云芷一人!她助我驰骋疆场,扫平敌军,岂是你所能及的!她善良大方,待人亲和,又岂是你能比的!你跋扈无礼,全无半点怜悯之心!你与她的差距何止千里!”
紫香见茹芸征征而迷离的双眼,便讪讪地放下手中东西,坐到茹芸身边道:“小姐,您……终归还是介意的是吗?”
茹芸苦涩摇头,淡淡微笑,可两行清泪却滑落了下来。
“太后说的没错,又有哪个女人愿意与别的女子分享自己的丈夫。小姐,您虽然答应了老夫人,更是自己进宫向皇上和太后求来这番旨意,可奴婢看得出来,小姐您仍是深爱着少将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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