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心坐在饭桌前愣愣的看裴羡玉灯下的玉容,心中不断感慨自己何来的好运,竟然捡到了这么一个好男人!
只是……
她不自在的瞥了眼一旁的漏壶,不安的想道:“亥时已过,估摸着也该睡了吧。他怎么还不走?”强忍着不断上涌的睡意,文心撑着桌子直直的坐着。
可上下眼皮着实不听话,老趁她不注意便贴合在一块儿。文心迷离着,恍惚间仿佛听到裴羡玉道:“月儿想睡就睡吧。不必等我。”随后便有一只温柔的手轻柔的拉起她的手。
文心一个激灵,顿时清醒过来!
他……他不会要睡这儿吧?
嘴角抽搐着,心里叫苦不迭:虽然嫁了,但咱俩也不熟,能不能慢慢培养感情,先建立好良好的关系,再……再那个啊……
自以为是的胡想着,却不知裴羡玉将文心扶上床后便不等她反应,迅速灭了灯闭门而去!
黑暗中文心傻傻的想着,他……真是深得我心啊……
终章 又见烟雨濛濛处(三)
此后几天,文心过得颇为惬意。她的“夫君”对她实乃照顾有加,一日三餐顿顿陪着,为她布菜,看她闷头吃菜,干的好不乐乎。文心常常觑空偷偷瞟着,总见他一脸含笑的神情。每当此时,一种幸福会悄悄掠至心头,却马上被羞耻代替!——她在想什么?她还是黄花闺女好不好!婚姻生活?不可能!
一次次这样的告诫自己,却还是被他的温柔关怀摄住心神。在每个日落的黄昏,当他牵着她的手慢悠悠的逛着花园,讲着无关紧要的趣事,为她荡起秋千慢慢摇晃,某些莫名的想法便会涌上心头——如此,就是这个世界的夫妻相处之道?
两人状似亲密的相处,却只是他一味的关怀着自己。三月的天犹有凉意,他常常在自己尚无意识前,便将准备好的孔雀妆花云锦披风为她罩上,偶尔撞见他兄弟与弟妹相处,总是妻子为丈夫关怀的多些。对上他们若有所思的目光,文心面上牵强的笑着,心里却隐隐感觉说不出的不痛快。
在他身边很轻松,很自在,还不用履行妻子的责任,有种前世便和他是家人的错觉。但仅仅,限于家人的亲善。如果一直这样过下去,未免不是件幸福的事。可是午夜梦回,她都会被噩梦折磨致醒。梦中斑驳的碎影,拼凑不出完整的身影,惟见漫天飞卷的落蕊。桃花缤纷?樱花绚烂?仿佛不是同一花期的景色却混乱的搅合在一起,奇异的让人感到一丝和谐……却在徜徉花海之际,如浪滔天的血水汹涌而来,漫住她的眼,浸润她的身,让她在腥臭交加中惨叫而醒。此时,她的“夫君”总是匆匆赶来,来不及修整的衣裳让他看起来少了平时庄重尔雅,那么焦急的眼神,温暖的怀抱,柔情安慰的话语,让她惶惶惑然,为什么得到了总觉得还不是真正的完美?她到底还想要什么?
凤髻金泥带,龙纹玉掌梳。
走来窗下笑相扶,爱道“画眉深浅入时无”?
弄笔偎人久,描花试手初。
等闲妨了绣功夫,笑问:“鸳鸯两字怎生书?”
古人的新婚生活,不就该如此所言的欢快畅蜜?可是,为什么她心中就甜不起来?
放下案头的书,文心抬头,淡淡对着侍女道:“我想出府看看。”
身旁的侍女很是顺从,道:“奴婢这就去通报少爷。”
文心点点头。来了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好多天,却天天憋在府里,她想出去看看,不为美景,不为春愁,纯粹只想走走。
“月儿!”温雅清润的声音自廊外传来,文心微微扯起一抹笑,跟着他离府而去……
曲水城显然是典型的南方小城,两旁商铺林立,行人三三两两一群,笑意盈盈。曲水河贯穿城中,分开了东西二市。却在几处窄地架起座座飞桥横跨水面,方便来往行人。
杨柳依依,飞花飘摇。他们顺着小城的曲水河慢慢荡着。多日的相处,文心习惯了“夫君”的陪伴,有他在,什么都不必费心,还能说说笑笑给自己解闷,心情会豁然轻松许多。
忽而停驻岸边,文心看着何种悠然而游的船只,和风轻暖,有花儿片片飞落,绘成水墨浓重的水乡画卷。她呆呆而望,直到“夫君”宽厚的大掌慢慢覆上她的,她才蓦地惊醒,不自然的轻抽而出,扭过头,羞红着脸嗫嚅道:“刚刚闻到了榴莲酥的味道,我有点饿了……”
他温柔一笑,墨色秀朗的眸中繁星点点,却似丝毫不介意文心的拒绝。转过身凑到文心面前,轻拂开她额前微乱的发丝,右手转而摸着她的头,轻轻道:“好。月儿在这里等着,别乱跑,我一会儿就回来。”
温热的大掌离开,裴羡玉深深的望了她一眼,便朝着街角的店铺快步行去……
文心一直低着头,任她抚弄他的发,直到脚步声渐渐远离,她才不安的抬起眼帘,静静看那秀挺如竹的身姿在视线中慢慢消失……
不知何时,轻暖的风中飘起了丝丝春雨,落在鼻尖,有微痒的感觉。文心掏出绢帕,胡乱的擦了一把,便听得远处忽起一片铜锣密鼓声。她是个爱热闹的人,哪儿有乐事,便往哪儿钻。一丝兴奋期待忽而涌上心头,文心转眼便忘了“夫君”的嘱咐,跟着同样好奇而慢慢聚集的人流朝声响处挤去。
本以为有什么趣事,原来只是戏团演出!尽管天有微雨,却不减大伙儿的兴致。可文心却恹恹了。她瞎挤着好不容易除了人群,却发觉转眼大街上就那么空荡荡的了。想必,偏远的小城,连看戏也是难得的娱乐……
文心一个人依旧顺着曲水河逛着,偶尔经过的几许行人,撑着伞,悠然谈笑,漫步柳下,身影入画。
看着满城飘絮,漫天飞雨,文心不知不觉跨上了河心拱桥。低头拾阶而上,百无聊赖的数着阶梯的数目,文心自不会在意一群人拥着个精致的小轿子从对面而来,叽喳的笑语,迷乱的脂粉香气,神思恍惚间,文心不注意被人撞了一下,好巧不巧撞到了桥边,似是桥栏边上?文心心中咒骂着之前的那群人,怎么走路都不看人啊!恶狠狠的瞪着远去的轿,文心哎哟叫着拍了拍撞疼的腿,抓着桥栏意欲站起。
心忽的一跳,这阑干柱子怎么不是冰冷的坚硬的?有点软,有点温热,似乎还是纱绸锦缎的质感?而突然之间,雨丝都飘飞了开去,没有一点落到自个儿脸上。
不对,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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